第8章 伤心修勾

"司机是同伙。"

        韩星也和肖鹤云异口同声地下了定论。

        那个从背后拉开韩星也的人正是公交车的司机。

        李诗情陷入了极度的怀疑之中，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他？我一次都没有怀疑过他。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韩星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司机是同伙使得阻止爆炸的难度更大了，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车上任何一个人是犯罪分子同伙都是正常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根据变数改变计划。

        "不管有什么苦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计划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肖鹤云取下眼镜，略显烦躁，显然他也持有和韩星也一样的看法。

        韩星也的精神越来越萎靡，她感觉这好像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头天没睡好觉导致的疲倦了，多次的循环是真的在消耗她的能量。

        这时李诗情突然站起身，冲到前面驾驶座去，韩星也和肖鹤云都没来得及阻拦。随后，车辆就在她对司机的质问中再一次爆炸。

        韩星也醒过来的时候简直想要骂娘。

        "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啊？如果循环不是无限次的话，那就不应该把机会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你骂他一顿有用吗？难道还能骂醒他不带着我们这全车人去死？"韩星也极力地压着嗓音，但愤怒还是迫使她语速极快地指责起同伴。

        听见"全车人去死"，肖鹤云立刻做手势让她别再继续说，然后看了眼前面的灰衣女人，生怕她听到什么又一次引爆炸弹。

        李诗情看起来都还是很难接受，"对不起，我就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这个司机是同伙会让你这么激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你很信任的人突然背叛你了。我一个人来嘉林上学，遇到偷钱包的人是这个司机大叔帮我找回来，我每次坐这班车都会和他一起聊聊天，每次看见他我都会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韩星也在本地读的大学，也不太懂这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只好往她那个塌房的追星室友身上代了一下，发现还是追星室友更疯狂一点。可不管怎么说，追星人疯狂总不会要人命，李诗情破防却不一定。

        韩星也只能收敛起情绪尽力劝她，"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控制不了的，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别再想这些伤心的事了。"

        肖鹤云沉吟了一下，"你们想，他在这条线跑了好几年，就说明一个人负责跑线路把控时间，一个人负责制造炸弹引爆，这是蓄谋已久的啊，简直细思极恐。"

        李诗情仍然不能释怀，"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让全车人陪葬的话，那前面两次我们就没有下车的可能啊。可是当我说车上有色狼的时候，他还是打开车门放我们下去了。那样做不符合规定，但他还是让我们中途下了，那这就说明他是想救我们的啊。所以会不会是那个女人胁迫了他？"

        "如果他是被胁迫的，他还会把我一把推开看着那个女人要杀你吗？"不得不说，韩星也有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点一针见血的犀利。

        肖鹤云说："诗情，我们是要找到阻止爆炸的办法，不是要给他开脱找苦衷的。如果他是真的良心未泯，就不会让那个女人上车带着全车人去死。可能站在你的角度你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可如果你是其他的乘客的亲人朋友，你会在意他的苦衷吗？"

        韩星也的脑海里一下浮现出那次江枫牺牲后网上的那张冰冷的黑白照片，心里对那两个人的痛恨更甚，"这次我们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也知道司机是同伙。那我们这次试试报警呢？这次时间已经比我们之前报警更多了，而且也有清晰的目标，说不定这次警方可以组织他们引爆炸弹呢？我就不信，有警察提前布置，还不能把这两个人绳之以法。"

        "可是如果我们又打110，他们去求证还要把信息同步到市局，还是会耽误时间。"

        韩星也当机立断掏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还一边小声给李诗情和肖鹤云解释道："我和警局那个江警官以前认识，我有他电话，我马上发短信告诉他。"

        短信发出去不到三十秒，江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星星你在嘉林？你发的短信是真的吗？"

        "嗯对啊，我这次不是跟我导师来嘉师参加一个会嘛。等会儿我到站你来接我，咱俩一起吃饭啊。"

        "听我说，保持手机畅通，我们的人马上到下一站上这辆车，可以的话你尽量拖延一下公交车到站时间。"

        "行行，我到时候就在西站等你是吧，请你去吃蟹黄面哦。"

        韩星也在手机上打下"拖延时间"几个字递给李诗情。她和肖鹤云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站起来。

        "有色狼！"

        韩星也也站起来，"你还抵赖呢！我刚刚明明就看着你把手伸过去的！"

        王兴德再一次打开车门让李诗情下车，李诗情在门口磨蹭了很久然后又回到车上。肖鹤云顺势坐到灰衣女人身后，女人往后看了一眼，似有警觉。

        韩星也怕她突然暴起肖鹤云制伏不了，假装看公交线路走到前面。

        公交车已经开到东路站，江枫和几个便衣警察已经疏散完群众，装作乘客等在了站牌前。韩星也和他隔着车窗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睛里都是浓浓的担忧。

        这次有警察帮忙制伏司机和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再爆炸了。韩星也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料公交车飞快地驶过站牌，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车上李诗情和其他两个热心乘客都对司机喊道说还有人要上车，但司机置若罔闻。

        韩星也心一沉，忽然想起之前没有干扰没有撞上油罐车的每一次，都在到了桥上在1点45分准时爆炸。

        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固定的作案方式。

        "献祭"这个词浮现在韩星也脑海里。

        一阵颤栗从她握着扶手的左手蔓延到脚尖。

        面对如此偏执，如此泯灭人性的犯罪分子，这次真的能成功阻止爆炸吗？

        警车已经追上了不断加速的公交车，警察的警告广播不断。但王兴德没有任何迟疑，死死踩下了油门。

        这时灰衣女人又猛地抽出了刀，嗓音沙哑地威胁车上乘客："都不准动，车必须开到桥上。"

        肖鹤云敏捷地弯起胳膊，一把锁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握住她拿刀的手。韩星也一脚踹到女人膝盖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拖出高压锅递给李诗情，然后帮忙制伏住女人。

        司机这时已经顾不得车厢后面的搏斗，他犹如一只困兽，拼命地踩油门，想要撞开抵住公交车的警车。

        韩星也看向时间表，感到快来不及了，冲后面的乘客吼道："快去敲车窗啊，那是炸弹！"

        先前那个提行李箱的大叔才如梦初醒地取下安全锤敲开车窗，车外的张成见状毫不犹豫地接过高压锅往江边奔去。

        但时间还是不够，韩星也亲眼目睹这个中年警官被在半空爆炸的炸弹的气浪冲到半空，然后无力地坠下，浑身烧伤炸伤，失去意识地躺在那里。而江枫扑到他身边，嘶吼着叫救护车。

        韩星也看向这个眼神疯狂的女人，狠狠的一巴掌扇到她头上，崩溃地骂道："你急着去投胎为什么要带上无辜的人陪葬！人渣！畜生！"

        她还想再在女人身上泄愤的时候，被冲进来的警察按住。

        刚刚的那个张警官和江枫的黑白照片，还有无数次的爆炸大火一一在韩星也的眼前闪过，她不禁泪流满面。

        李诗情和韩星也都坐在肖鹤云的病房里。他和灰衣女人搏斗的时候胳膊被划了一道伤口，失血过多，医生建议他留在医院休养，警察也希望他留在医院方便随时问询，三人索性一起留在了医院。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江枫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

        三人的心里都升起不好的预感。

        李诗情试探问道："江警官，是张警官抢救成功了吗？"

        "张警官，牺牲了。"

        门口又走进来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拉住江枫，劝他等等，会有别的人来调查问询。

        此时江枫再也维持不了强装出的冷静，"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知道车上有炸弹？"

        那两个警察更用力地把他朝门外拉。

        江枫转头看向韩星也，那双小狗一样的圆眼睛通红，"星星，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星也说不出口。说循环，根本没人会信，江枫还会因为这听起来就像是戏言的答案更加痛苦。可是编一个别的借口骗他，先不说会不会被拆穿，她也并不忍心在这个时候骗江枫。她只能看着江枫被拉走。

        韩星也最后还是不放心，追出去几步，看到江枫去了洗手间，便跟进去。

        江枫把头整个埋进洗手池里，水龙头开到最大，流水掩盖着他的眼泪和哭声。

        韩星也叫了一声"江枫"，他才动作缓慢地把水关掉，抬头直起身，眼眶红红地看向她。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腰。

        江枫僵硬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到韩星也的颈窝里，眼泪把她的衣领打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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