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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都，全邢又约何冬谈了一次，因为第一次和他合作，所以全邢提出了要拜访他背后领导的要求。何冬对这事儿比较为难，觉得这事情有些敏感。

        全邢说你往敏感处想就会觉得敏感，我只是礼节性的去拜访一下领导，见个面介绍一下我们单位的情况，我们一个正正规规的建筑企业有什么不能见面的。

        何冬说回去商量商量，两天后给全邢回信儿。

        全邢找老廖了解了一下标书的编制情况，得知一切正常后也就放了心。分公司跟进的一条高速公路项目和一个市政绿化项目也已经开始提上日程。

        公司的梁副总主要是负责公司资产管理的，但近两年也作为对接唐都分公司的领导经常会打电话给全邢了解经营情况。这天梁总的电话打过来，全邢因为谈事情没接到，电话直接打到了老廖那，老廖急忙过来通知全邢回电话。

        “最近有听说唐都有几个过百亿的大型项目吗？”梁副总着急的问。

        “没有，就年初新区发了几个大的房建项目，加起来确实有几百个亿，新的项目没有这么大的。”全邢思索着汇报道。

        “这样哦，我在和几个朋友吃饭，有人介绍了一个部队的朋友，他们呢和外资的代言人关系很好，他们说手里现在在唐都有几个大型项目正在运作，你要不要去了解一下。”领导这样问，显然答案只有一个。全邢不假思索的给了肯定的答案，然后梁副总又说：“这些人说的还是挺玄乎的，说这几个项目是不用招标的，跟他们谈妥了就可以议标的形式中标。”

        全邢对这个说法起了疑心，问道：“梁总，这些项目是新区政府发包的项目吗，如果是就不可能不走招投标程序啊，除非是外资类的项目。”

        “我也不太清楚，这样你还是自己走一趟去了解一下吧。”听梁总这样说，全邢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的，首先唐都有这么大的项目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再说招投标是有法律规定的，怎么这么大的项目就能议标了。

        过了一会儿，梁副总的电话又打过来：“明天你去一趟西安，朋友这边有一位领导姓吕，你叫他吕司令。吕司令从山西过去，会带你去找一位叫张哥的，张哥具体负责这件事。”

        “领导，对方是个司令，说实话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一个司令，我去是不是级别不对等啊，您看合适吗？”全邢的语气里透露着担心与为难。

        “没关系，没啥可担心的，我也问过了，说是朋友的朋友介绍的就行了，过去吧。”领导说的很决绝，全邢也痛快的答应了。

        全邢让康前给自己订了第二天飞西安的机票，说完他又顿了一下，提醒他去问问荀副总是不是有时间一起，如果有时间也一起把机票买了。

        全邢之前在机关上班的时候也经常来西安，飞机降落，他迫不及待的穿过人行通道，找到对面的陕西小吃馆子叫了两碗油泼面。勉强跟上来的荀清澄气喘吁吁的埋怨着：“我以为你什么着急的事儿呢，为了碗面你至于吗？”

        全邢一边扒拉着面一边“呵呵”的笑：“你尝尝你尝尝，陕西的面是不一样的，吃几顿你就上瘾了，那真是美滴很。”

        俩人吃了面，满足的打了车到酒店，放下行李后全邢客气的发信息给吕司令，司令回消息说他也刚刚进酒店。全邢说那等他收拾一下过去见他，司令问他在哪个房间，放下行李过来找他。虽然全邢觉得不太合适，但也不好推迟。他打了电话让荀清澄过来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房门等着司令过来。

        隔壁房间的门响，有人进去了，不到两分钟门又响了，是有人出来了，出来的人数着门牌号走到了他的房门前。全邢接出来见到的是一位矮胖黝黑的男人，男人也显得有些拘谨，见面后主动问：“是全总吧？”

        “小全，您是吕总？”想到司令可是个敏感的身份，全邢没敢直接称呼，另一方面他觉得这气质应该不像啊。

        双方含蓄了一阵子之后，全邢聊到正题，全邢说那几个项目是什么性质的项目，主要是什么工程内容。吕司令说自己也不清楚，要问了张哥才知道，自己从郑州过来也就是当个引荐人，事情成了做点儿工程赚点儿钱。

        全邢心想这司令怎么也想做项目啊，就试着问对方是不是一直在部队里。奇怪的是吕司令说自己之前在部队里呆过些年，后来退伍了。全邢一下子觉得自己的知识面窄了，司令也要退伍的吗。

        俩人说先加个微信吧，吕司令扫了全邢的二维码，“滴”的一声，全邢打开好友添加申请，对方微信名：“司令”。全邢心里恍然，自己一路惴惴不安的领导司令，原来是指这位大哥的微信名。”唉，自己紧张兮兮的琢磨了一个晚上。这时的荀清澄也加了对方的微信，当看到对方的名称后禁不住笑了。

        全邢撇了一眼荀清澄，荀清澄立马严肃了。全邢又问司令张哥在哪里，什么时候能一起谈谈，司令说正在过来的路上，一会儿和他联系。和吕司令聊了一会儿发觉对方人还是蛮实在的生意人，部队转业以后就做些工程项目，偶尔找些老战友帮帮忙，这次也是一个老领导帮忙让他来帮忙牵线的，他实在的说张哥他也没见过。又等了一会儿，吕司令说回房间换身衣服，然后房间里就省了荀清澄和全邢俩人了。荀清澄终于释放了她憋闷着的大笑，全邢也跟着笑了，俩人一路忧心忡忡的司令竟然只是一个微信名，回想俩人一路上的各种对策，好大一个笑话。

        “全总，你的生活怎么充满了欢乐啊，你说你的人生会不会就是个段子集呢？”荀清澄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

        “你的人生才是个笑话呢。”俩人又接着笑。

        十分钟后，吕司令打电话来，说张哥到了，在楼下等着呢，全邢示意荀清澄一起下楼。楼下吕司令正在和对面的一个高个子老人聊着天，全邢主动打招呼，自我介绍完又介绍了一下荀清澄。张哥一件灰色衬衫，一件北方老人贯穿的鸡心领毛线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夹克。张哥的裤子也是黑色的，不过好像穿久了略显陈旧。

        大家互相认识了以后，全邢提议找个地方一起把事情聊聊。张哥说他看了一下就旁边的沙发坐着聊一下就行。全邢看了看旁边，那沙发就是大堂里等候办手续的几个座位，不时有人经过。全邢略有些含糊的问：“这里谈事情合适吗？”

        “没啥，这就行，吕总你帮忙倒几杯水。”显然张哥已经留意到了前台的一边放着供客人免费饮用的菊花茶。

        全邢和张哥到沙发处坐下，等荀清澄帮着司令端着四杯菊花茶回来。张哥坐得笔直，和司令比起来他更像个军人，不过显然他的这种正式有几分故意拿捏的成分。几个人坐定等他说话，他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们说啊，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呢，你们仔细听好了。”张哥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三个聆听者，像是老师检查有没有不认真听讲的学生。

        张哥接着说，他们是一个相当大的财团，新中国成立之前他们转移到国外好大一笔钱，这些钱现在有几万亿。现在在国外掌控这笔资金的是一对儿老人，他们和中央谈好了这些钱全部回流国内，参与国内经济建设，现在的环境多不好啊，这么多钱回到国内中央高兴的很啊，所以同意把唐都的几个大的项目都交给他们来负责。

        全邢问道：“这些项目是你们这个财团的钱来投资建设的吗？”

        “政府的啊，只是给我们项目的分配权。”

        “那你们财团的钱做什么了呀？”

        “给国家了呀，都给国家了，要不然说把几个百亿的项目给我们安排呢，这是其中的一个条件。”张哥底气十足的解释。

        “你们给国家带回来几万个亿的现金，结果就拿了几个百亿项目的运作权利？”全邢尝试着问。

        “对啊，就是为国家做贡献呗。”显然这逻辑是讲不通的，不用看全邢就知道，荀清澄一定偷偷的在那吐舌头了。

        “那这些项目都有什么内容呢？”全邢问，旁边的司令也应和着问是啥。

        “有修路的呀，盖房子的呀，地铁车站、还有修河道大堤的，那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都规划设计好了，图纸都已经设计完了，谈妥了马上就可以进去干活了啊。”张哥边说边比划着。

        “有这么大的项目，那得怎样运作呢？”全邢又问。

        “人家唐都的领导说了，首先你账上得有五个亿的账外资金，验完资以后就可以选项目，谈条件，没问题就开始干活。”

        “那不用走招投标程序吗，政府的项目可都是国有资金啊？”全邢已经觉得这事情的可信度不大了，但还是问的比较委婉。

        “当然不用啊，这是中央允许的，没人管。”

        “那我们的资金在中标钱要流动吗？”

        “不要，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在全邢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惯有骗局的环，先用项目吊起他们的胃口，然后一步步让他相信项目是真实存在的，最后再让他们先付了定金之后溜之大吉。不过张哥这不用资金流动又把他这个闭环弄得剩了个缺口。

        张哥感受到了全邢对他的不信任，他掏出手机来，眯了眯眼睛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展示给全邢看：“这些我是不会轻易给人看的，你瞅瞅，这是我们解放前的银票的照片，你认得出这些数字吗？算了，我再给你看看这个吧，现在这个钱就在我的银行卡里呢。”他又点出一张照片，上面显示的是一个账号的余额，数字上面好多个零，张哥让全邢数一下有多少个。

        全邢数了数，数到万亿的时候全邢已经认为是个不可信的数字了，想想也是自己造的一份东西。荀清澄也凑过来数了数，数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放弃了。

        张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展示给全邢说，知道吗，现在这个钱就在我这张卡里呢。

        荀清澄看了看问：“张哥，我们工资卡都是银卡了，您这这么多的钱怎么就存在一张普通的借记卡了啊？”

        “呃不想那么张扬呗，这丢了也没人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啊。”

        全邢与荀清澄不再提问，司令也随意观赏着酒店大堂里新换上的一盆兰花。

        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全邢提议请大家一起吃个饭。来的时候他计划着司令毕竟是梁副总介绍的大领导，晚上应该要请他一起吃个饭的，于是入住酒店前他和荀清澄注意到酒店东侧不远处有一家环境还是不错的本地菜馆。当然此时的司令自然不是真的司令，项目也成了莫须有的项目，那吃一顿安心饭倒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彻底放轻松的事情。

        张哥拒绝了全邢请吃饭的提议，说自己是地主，一定要让他尽一下地主之谊。盛情难却，看得出张哥是认真的，三个人跟着张哥出了酒店，在张哥的带领下过了马路，马路对面小区的一楼是一排底商，商铺大部分以简食快餐为主。张哥路上说到了西安一定要他们品尝一下正中的西安美食，他们在一家泡馍店停下，店面不大，里面七七八八坐着客人。显然张哥是个熟客，他说里面油烟太重了，让老板再扛了张条形桌子到门口，问大家吃什么，三个人都说客随主便。张哥要了四碗泡馍，两个凉菜品牌还有半打啤酒。

        入秋的夜已经颇凉，摆在外面的条形桌椅三三两两早不如盛夏时节那般热闹，四个人坐的位置不足三十米，偶尔有快车开过，被风带下的落叶也会飘摇的擦过他们的碗边。

        全邢和司令配合的各喝了两瓶啤酒，吃了半碗泡馍。荀清澄在张哥的热情劝说下还是拿来了一次性的酒杯，象征性的倒了半杯酒。暮色已沉，三个人都说吃好了，张哥说家就在旁边小区不用三人送，临别时嘱咐全邢准备好账外资金跟他联系，一起去唐都看项目。全邢客气的应承与他挥手作别。张哥走远了，司令低声骂道：“老骗子。”全邢和荀清澄听了相视一笑。

        全邢问司令接下来怎么打算，他说这事情也就算完了，明天自己有安排，全邢说大家留了信息等他去唐都一起坐坐，司令也把他在山西的地址发给了全邢。

        荀清澄说西安的夜景真的辉煌，邀请全邢一起去散散步。剩了俩人，荀清澄打趣儿全邢说全总真是有身份，带着她走南闯北，到了西安谈生意都是身价万亿的大爷请客，还有司令作陪。全邢也嘿嘿的自嘲说：“对呀，和身价万亿的人吃路边摊那是什么样的经历，简直就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啊。”

        路上，全邢接到了梁副总的电话，他关切的问全邢见面聊的怎么样，全邢知道梁副总是个为人豁达又喜爱传奇故事的性情人，所以就把见到司令的真实情况和张哥的项目情况汇报了一下。梁副总听完也笑骂说真是不靠谱的关系，他客气的安慰全邢说那你就在西安度个周末吧，全邢笑着感谢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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