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避难幼儿园
黄花菜和刘顺来看望苏长岭。苏长岭和苏母站在中间，刘顺和黄花菜站在两边。苏长岭愤怒地：“我看他是学上多了，叫墨水灌糊涂了。”
刘顺：“你别说，这学吧，不上不行，上多了也是个事。邻村有那么个，在在外面上大学，上着上着上出病来了，给他爸妈写了封信，说要自杀——”
黄花菜捅了刘顺一下，刘顺不说了。”
苏母：“本来想让他们两个结婚来着，这么一弄，媳妇也走了。你说这么俊这么好的媳妇，上哪里去找啊？”
黄花菜：“叫我说大婶也不用伤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像佳骏兄弟这样的小伙，什么样的找不着？再说，那个黄什么来的，你看下巴尖尖，眼皮薄薄的，说起话来娇里娇气的，一看就不像个过日子的——”
刘顺捅了黄花菜一下，黄花菜也不说了。刘顺要转身离开，黄花菜拉着了他：“他大婶，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苏母：“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黄花菜：“是这么着，昨天不是听说你们，儿子媳妇要回来结婚吗？拿了一篮子鸡蛋，现在媳妇走了，佳骏肯定眼目前不结婚了，那一篮子鸡蛋——”
苏母转身从里屋拿出黄花菜送的一篮子鸡蛋，塞到她手里：“给你，都在这，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苏长岭把苏佳骏的东西都扔到了院子里。一边扔一边发泄自己的怒气：“我叫你回来！我叫你回来！”
苏母：“你有话等佳骏回来说！不用拿着东西撒气！东西不是花钱买的？”
苏母很无奈，拣拾着苏长岭扔出去的东西——”
苏长岭：“我看着就来气！是花钱买的他就不会把个挣钱的差事说辞就辞！他不用把东西带回来，扔大街上好了！这也不是他的家，他想上哪就上哪！”
苏佳骏进门，一件衣服正好扔到了他的身上。苏佳骏看着院子里自己的东西，满地都是。苏佳骏吸了口气：“爸，你别生气，我想和你谈谈。”
苏长岭压抑着怒气：“我不和你谈！你没有我这个爸！”
苏母：“佳骏，别听你爸瞎说——”
苏佳骏：“爸，是我不对，没有提前跟您打招呼——”
苏长岭：“还用打招呼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
苏佳骏：“爸，你应该理解我的理想和追求！”
苏长岭：“你的理想是啥？就是当农民？种葡萄？”
苏佳骏：“种葡萄有什么不好？现在国内葡萄酒市场刚刚起步——”
苏长岭：“别跟我说什么起步，六年前也说是起步，没走几步就栽沟里去了！”
苏佳骏：“现在和六年前不一样了，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
苏长岭：“啥变化？你老爸还是你老爸！苏家湾还是苏家湾！”
苏佳骏：“变化的不是苏家湾，是国际国内形势，国家为了培植葡萄酒产业，制定了许多助农惠农政策，这对我们农民是从来没有过的机遇——”
苏长岭忍不住了：“我不跟你说那些大道理！我供你上学，不是为了让你回来种葡萄当农民！”
苏佳骏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我自己的事情应该由我自己做主！”
苏长岭把一个包扔到苏佳骏怀里：“行，你做主，有种的你给我走！走呀？”
苏佳骏也上来了倔脾气：“走就走！到哪我也能养活自己！”
苏佳骏把包往肩上一甩，转身就走。苏长岭跟着追到门口，喊：“有种你别回来！”
光棍花司令也来劝说苏长岭。苏长岭闷头坐在沙发上，花司令站在他旁边，比划着：“我说话你别不愿听，叫我说，分手没啥了不起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走了，下一个又来了，没听人家说，女人就跟衣服一样，穿旧了再换件新的。再说了，一个人过也不错，就跟我，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一人穿暖了全家不冷。高兴了就喝一盅，不高兴就睡大觉——”
苏长岭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往外推：“这里没你的事，你走吧——”
花司令没说完：“我跟你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要女人干啥？女人没几个省心的，到时候她管着你，不许干这，不许干那，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还不如像我这样的，谁也管不着——”
苏长岭一直把他推了出去：“好，好，走吧——”
杜大海坐在炕头上喝酒。杜大海妻子把刚炒好的一个菜放到炕桌上。杜妻：“听说了吗？老苏家儿子媳妇回来了。”
杜大海低头闷了一口酒：“听说了。”
杜妻：“说是回来结婚，第二天媳妇又走了。”
杜大海又低头闷了一口酒：“为啥？”
杜妻：“老苏家儿子说是把工作辞了，要回来承包种葡萄。”
杜大海突然抬起头，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杜妻被他笑得有些奇怪：“你笑什么？跟猫叫羔子似的。”
杜大海：“人不助天助，我是笑苏家湾的山耩地终于有人要了！”
杜妻：“你就知道你的苏家湾山耩地。”
杜大海笑完又摇摇头：“不行不行，年轻人说大话呗，好冲动，要真让他——不行不行……”
苏佳骏拎着包走着，不小心和杜秀芸撞个满怀。苏佳骏瞪大眼睛，打量杜秀芸：“你是——秀芸？”
杜秀芸惊奇地看着苏佳骏：“佳骏哥？是你？”
苏佳骏四下打量，没话找话地：“嗯——你怎么在这儿呢？”
杜秀芸低下头去：“哦，我在村幼儿园当老师，刚从一个小朋友家回来。佳骏哥，你呢？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佳骏心不在焉地：“哦，我没事出来溜达溜达，看看咱苏家湾的变化。我记得这块儿以前好像是片玉米地，咱们还在玉米地里捉过迷藏——变化真大！玉米地改高粱地了！”
杜秀芸扑哧一笑：“佳骏哥说话真有意思，也就这点变化吧，还是你在外待长了的缘故。”
苏佳骏尴尬地笑笑：“哦，可能是吧。”
杜秀芸向往地：“佳骏哥，你在广州怎样？大城市生活过得惯吗？我没去过，听说广州是个很现代化的都市，能给我讲讲吗？”
苏佳骏敷衍着：“哦，广州——总的说来，商业比较发达，各种小商品一应俱全，还有夜生活，很适合年轻人消费娱乐。生活嘛，和别的城市一样，都是朝九晚五。上班得跨半个城，好在有公交地铁，要自己开车，碰上堵车还真挺遭罪的。总之，还不错。”
杜秀芸兴奋地：“能出去真好！佳骏哥，听说你经常出国，你到过法国吗？法国怎么样？和咱苏家湾比起来，有什么差别？”
苏佳骏望望自家的方向，又继续敷衍地：“法国嘛，我去过多次。最近我还去了一趟波尔多。法国留给我的印象就是浪漫和精致。法国人的浪漫自不用说，是在世界上出了名的。说到精致嘛，就像法式大餐和室内装潢设计，繁复华丽、极其讲究！至于法国的地理环境，自然是有山有水有葡萄，山有阿尔卑斯山，水有莱茵河，葡萄有——”
突然，苏佳骏看见母亲向这边走来，顿时有些慌了，拉起她的手就跑——
苏佳骏母亲急匆匆走过来，看见几个妇女在说话，走过去：“他大嫂。”
妇女看苏母不解地：“啥事呀？这么急匆匆的。”
苏母调整了一下情绪：“噢，没啥事。你们看见我们家佳骏没有？”
几个妇女互相看看，摇摇头：“看大婶稀罕的，刚到家就盯上了。一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不成？再说，咱这苏家湾屁股眼大小——”
苏佳骏一口气拉杜秀芸跑到月绣湾，停下了。杜秀芸的手腕被握的生疼，她想挣脱，脸却一下子红了。苏佳骏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松开杜秀芸的手：“哦，对不起！”
杜秀芸揉着手腕：“佳骏哥？你怎么了？这是——”
苏佳骏掩饰地：“哦，我妈老是唠叨，我想——透透气！”
杜秀芸：“你刚才说法国的葡萄——”
苏佳骏：“法国的葡萄，也就是葡萄，圆圆的，紫紫的——”
杜秀芸又扑哧一笑：“哎，佳骏哥，我听人说，你这次回来是准备结婚的，听说新娘子又走了，是真的吗？”
苏佳骏尴尬地：“哦，这种事传得还挺快——是这么回事，我父母着急，可她想再等几年，就——”
杜秀芸觉得自己不便多说，只得安慰他：“佳骏哥，你也别太伤心！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有句话说得好，小时候幸福是简单的，长大后简单就是幸福！咱们小时候也没这么多烦恼！人生真是——”
苏佳骏带着几分感激笑了：“秀芸，谢谢你！不过听你刚说的话，我怎么觉得比我还沧桑啊？多年不见都成哲学家了！”
杜秀芸有点嗔怪地：“佳骏哥，你又取笑我！我说的可是实话呀！”
苏佳骏笑着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跟你说实话。我回来是准备发展葡萄产业的，咱苏家湾和法国波尔多一样的地理条件，我想把苏家湾建成像波尔多一样美丽的葡萄园和酒庄。我爸妈一时不能接受，她更是一走了之——”
杜秀芸困惑地：“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啊！咱苏家湾多少年就这样，早就需要改变了！佳骏哥，你如果真能把苏家湾变成中国的波尔多，变成美丽的葡萄园，我愿意和你一起干！”
苏佳骏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真这么想？”
杜秀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真这样想呀！”
苏佳骏注视着：“那你是我在苏家湾遇到的第一个支持者，谢谢你！”
苏佳骏朝杜秀芸伸出手，杜秀芸也伸出手，两人刚握了一下，杜秀芸又缩回了手——
杜秀芸领苏佳骏来到幼儿园的休息室，打开门，向苏佳骏介绍：“这是我的休息室。”
苏佳骏走进房间，四下张望：“哇，这么小，几平米啊？”
杜秀芸认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苏佳骏走进休息室，俯身观察桌上的各种摆设。杜秀芸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收拾起桌子：“太乱了，你别笑话！”
苏佳骏赶忙：“不要紧，已经很干净了！”
杜秀芸仍旧在收拾，把自己的化妆品都塞进了抽屉里。她不小心碰掉什么东西，苏佳骏忙捡起来递给杜秀芸，却发现那是一包卫生巾。苏佳骏尴尬地：“对不起——”
杜秀芸接过卫生巾，脸红了：“唉，都怪我没打扫。”
苏佳骏试图缓解尴尬：“没事儿，我就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杜秀芸平静下来：“那好吧，佳骏哥，你先休息吧！”
苏佳骏点点头，突然又叫住杜秀芸：“秀芸，我爸妈那边——”
杜秀芸笑了，俏皮地：“放心吧，佳骏哥！我杜秀芸既然收留你了，怎么说都是你的同党了，绝对不会出卖你的！”苏佳骏尴尬地摸摸脑袋，看着杜秀芸的背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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