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再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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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再遇故人
“先生，这是您的水。
“谢谢”
旁边传来陌生的男声，一下子将樊胜美从梦中惊醒。
她的座位是靠窗边的位置，昨天并没有睡好，所以一到飞机上便迷迷糊糊的打起盹来。
低头看着随着自己坐起来滑落在腰间的毯子，眼中充满疑惑，有点忘记了是否要过毯子。
“看你睡着了，我帮你要了毯子”浑厚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给她解了惑。
对方是一个帅气的男人，沉静的面容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穿着一身烟灰色的棉麻休闲套装，拿着本书，眼睛却垂向自己的方向。高挺的鼻梁一侧有着浓重的阴影，眉目如画，清隽俊美，阳光穿过云层投放到他身上，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谢谢”樊胜美微笑致意，虽然惊讶于身边男子的出挑，但她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再细看，将目光放在窗外：
远处成片的云朵从四面八方热情的游过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但在逐渐靠近时，慢慢消散，化成雾气袅袅漂浮，仿佛自己进入到某个羽化登仙的异境。
樊胜美的心绪也随着飘远的云朵回到了昨夜。
世界上最难掩藏得三件事，就是贫穷，咳嗽和爱。人的语言会作假，但眼神很难。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抵不过一个有情人的回眸。
昨夜里的赵启平，让她动容，羞愧，自责。
他站在夜幕下，黑夜一点一点染上他挺拔笔直的身躯，但面色清楚，月光在他眼眶中汇聚成了一条温柔的爱河，情意在其中潺潺流动。
眼里的情感不用言说，都已经溢出来了。那么赤诚，那么真挚，几乎是在看到自己的那刻，倏的一下，就扑倒在自己的身上，浓重深厚的连脚步都陷在里面，难以拔出。
他就那么静静的，专注的看着自己，眼里噙着浅浅的笑意，不曾说过什么，却把一颗心都全部掏出来，就放在你面前，任你处置。无论是你小心的捧在胸前，给它罩上遮风避雨的玻璃套子；还是不屑一顾，置若罔闻，任它风化破碎。
那一刻电闪雷鸣，愧疚就像不期而至的滂沱大雨，瞬间将自己淋湿，打透，满布全身。
她觉得自己很罪恶。
一颗真心不应该被算计，更不应该被糟蹋。
两人相同的爱好，默契的交谈，若有若无的暧昧，似真似假的挑逗，全部都是自己精心计划的，将自己扮演成了一个对方可能喜欢的人，已达到阻碍他和曲筱绡的结合的目的。可真的看到对方的坦诚相待，在熟悉世事的年龄，仍对自己这样珍惜小心的爱护，她很难受。
樊胜美闭上眼睛，她真的错了，不应该招惹赵启平，不应该因为仇恨，愤怒，而牵扯上一个无辜的人。
“小姐，你还好吗？是晕机吗？”
在睁眼的前一秒樊胜美收敛神色，恢复平静，嘴角牵起，脸部肌肉上扬，露出有礼矜持的笑容，如同戴上经过计算，千锤百炼的面具：“没事的，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男人似乎被逗笑了，俊朗的面孔带着笑意：“小小年纪，怎么老气横秋的？”
“所谓成熟是指自我最深的觉悟，而非做观念上的俘虏。年纪小不代表不成熟，何况我已经不小了。”樊胜美正色反驳，她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同事，强调道“我和他们是一起工作的。”
对面的男子对她这一番正经的表述忍俊不禁，带着宽容：“哦，那是我错了”眼里的笑意却加深。
樊胜美被对方那种长辈对待小孩子的样子弄的有点尴尬，自己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反驳，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方的道歉，倒显得自己有些斤斤计较。
飞机上能碰到这样一个不仅颜值高气质好，性格还熨贴周到的人，实在难得。
樊胜美又和对方闲聊了一会，对方言语幽默风趣，笑容诚恳，和他交谈真是让人舒服的一件事，看着自从两人交谈就一直放在腿上的经济学的书，她想，他一定是个成功的商人，这样三言两语就能让对方放下心房，心生好感，什么生意谈不拢？
樊胜美偏头想了想，伸出手，白皙纤细的手指上指甲干净，不带一丝异色，泛着健康的色泽，朝着对方膝盖上的书点了下：
“经济学上有个帕雷托分布，说是把全世界每个人拥有的财富从大到小排起来，一边是一个纤细但高耸入云的头，另一边是漫长的一望无际，低矮的让人绝望的尾。
但这种状况不会一层不变，在一定时期，某一阶段，一定会有一场变动来改变这极端的两极化。”
“那一定是场悲剧，这种模式已经深入世界，在每一个城市都有缩影，一旦发生改变，那就是场声势浩大的劫难。”
对面的男子先是震惊的看着她，似乎吃惊于一个小姑娘就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嘲笑对方的不知天高地厚，反而凝神紧眉，思索了一会回道。
男子认真的态度加深了樊胜美对他的好感，有点提醒的意味：“这场世界范围的大洗牌即将来临。”
这下男子露出难以自持的表情，即使再深的涵养，在面对一个不知名的年轻的女孩吐出这番言论，他有点哭笑不得，感叹对方真是灾难片看多了，想他刚才还认真思考，这只不过是小女孩幻想的上帝视角，顿时感到有点可笑。带着敷衍哄骗的笑意道：“那……这位福尔摩斯小姐，你从哪里发现的线索呢？”
对方声音里的笑意如此明显，就连一直笔直端坐的身子也换成了惬意的姿势，左手拿起膝盖上的书，修长的双腿叠放，右手肘支在座椅的扶手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的提出疑问，似乎只是不让对方尴尬。
樊胜美知道自己这番言论听起来有多么的荒诞不经，但她也知道就这么荒诞不经的话以后会变成事实，成为一场没人能逃脱的浩劫。
她没有避过对方噙着笑意的眼睛，素手交叉搭在毛毯上，漆黑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对方，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认真：“是数据，数据会告诉我们一切。”
————
14个小时的时间，飞机总算从上海抵达了美国，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
樊胜美和其他的同事一起去拿了行李，一个双肩黑色皮包，一个棕色格子的滚轮拉杆箱，相较于其他女同事将几个行李箱摞放在推车上，费力的移动，她可以算作健步如飞了。
在她不经意的回头时，居然在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棕红色的微烫短发，蓝色条纹衬衫，袖口挽在手肘处，灰色的单扣阿玛尼马甲，配上同色的条纹西裤，脚踩上7公分的黑色tlaurent，干练，简约。
这幅姿态让她想起对方曾说过，她们公司只有两种女人，绝色花瓶和铁娘子，那么她显而易见就是后一种，将自己武装的钢铁一般，攻气质爆棚的女强人架势。
嘴角不禁上扬，安迪，好久不见了。
一直静立在栏杆处，不时瞄一眼手机的她，突然向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老谭，这里！”
她向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扶在栏杆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摇晃，淡漠平静的双眸荡起波澜，笑意一圈一圈的扩散，如同雪山上空挂起的彩虹，被阳光渲染的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美妙动人。
这幅显然见到好友，略带舒畅笑意的模样，让樊胜美有点诧异，但听到她的喊话，就明白了。老谭，谭宗明，这是安迪唯一的异性朋友，从读书到工作一直有联系，关系很好，怪不得向来高冷的她露出如此开心的模样。
说实话，樊胜美对这个谭宗明也挺好奇的，只是曾经听安迪说过这么一个人，知道他是晟煊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但还从没见过面。
以前她认为男女之间不会有单纯的友谊，或多或少总是会夹杂些成人式的暧昧，但他和安迪打破了自己的想法，两人十几年的相处，就是那么的爽朗纯粹，默契自然。
樊胜美不禁顺着安迪的眼神，寻到对方等待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们，颀长的身子在弯腰拿行李时，弓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黑色的短发和烟灰色的衣服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并不明显，可使人见之忘俗俊朗的面孔，和由内而外散发的儒雅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他转过身来，手上提着的是ter的黑色经典款，上面还粘着机场长长的白色标签，行李箱的八个箱角和手柄都由真皮包裹，每一处的细节都做到极致，似乎这不是一个包裹衣物的行李箱，而是该陈列在博物馆，供人欣赏把玩的艺术品。
樊胜美先是对这个背影感到有些熟悉，后又观察到对方的箱子，由物及人，不禁赞赏对方的品味，可等到对方完全转过身子，阔步向出口走来时，她才惊讶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张，原来是他，他就是谭宗明啊。
很快，她又释然，也没什么不可以,是她狭隘了。她原来以为在大公司坐镇十几年，且在金融风暴中也支撑起公司屹立不倒的谭宗明是个惜话如金，冷酷严肃，精于算计的商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温和儒雅，体贴周到。
对方路过自己时，停顿了一下，爽朗的笑了一声：“小朋友，再见了！”然后阔步走向安迪。
谭宗明走到安迪面前，侧身拥抱，直起身，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拍了拍，“miss安迪，我真荣幸，能让你这个工作狂来接机。”
安迪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假装冷漠道：“你是该荣幸，我已经在机场浪费了半个小时，预计一会车程还要23分钟，我已经将自己一周的假期过完了”
“既然已经花了这么多时间，那你应该不在乎再陪我吃顿饭吧？”
安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别闹了，走吧！”说完伸手打算接过对方的行李。
谭宗明避过了对方的手臂，无奈的说：“我是个男人”，将行李换到了左手，右手伸直摊开，“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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