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风自动的草木

到了晚饭时间，阿莲将饭菜端了出来，却是非常清淡的蔬菜，不见一点儿荤腥。阿莲有些抱歉地说：“为了能让小少爷赶紧好转，夫人规定府内不许见荤腥。真是委屈两位贵客了。”

        庄君妍扯了扯嘴角，说道：“难怪苏庄主要搬出去住呢。”庄君妍吃了一口，说道：“师兄，咱们还是早些回青灵门的好。”

        “你长年荤腥不断，趁此清清肠胃也好。”上官子洛不愿意在这个话题停留，立刻问阿莲，“苏夫人怎么还没有出来？”

        “夫人和其他嬷嬷都是在他们的房间里吃的。我太久没有见人了，所以才来与你们一起吃饭。这样的日子难过的很，你们能来，我很开心。”

        庄君妍看着阿莲这样可怜与委曲求全的样子，很是不忍，同情她的生活，也不在乎吃的是这些没有荤腥的东西了，又对上官子洛说：“我们留下来多陪陪阿莲姑娘吧。至少得想办法将她送回家啊。这里的日子过久了，好好的人都要不对劲了。”

        上官子洛点头，说道：“这次苏夫人的确过分了一些。我想小少爷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苏家庄变成这个样子。”

        阿莲笑的开心，怎么看都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这样的阿莲更让上官子洛和庄君妍觉得心疼与可怜。

        “阿莲，你给小少爷是怎么喂药的啊？”

        一个死人，怎么能把药喝下去呢？

        “我拿了一个管子，能倒进去多少是多少。若他真的是病了，我自然是尽心尽力，可是现在……”阿莲说到这里，眼圈立刻就红了，“我当初刚嫁进来的时候，小少爷还是有气的，对我也很好。可惜没有多久就不行了……我怕倒是不怕，只是觉得他这样也是可怜。”

        “逝者已矣，你才是最可怜的。”

        这边还在说话呢，突然阿莲就闭上了嘴，还朝他们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还有些莫名其妙，下一刻，云嬷嬷便出现在了客厅，说道：“少奶奶，这个时辰您应该去为小少爷煎药了。”

        “我正准备去呢！”阿莲的饭也没有吃几口，但是现在她立马站了起来，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往厨房去了。云嬷嬷对另外二人说道：“上官公子、庄小姐，请自便。”但是，此时的上官子洛和庄君妍已经丝毫没有食欲了。他们也随便吃了一点儿，便去厨房找阿莲。

        药香从厨房里弥漫出来，远远的就能被闻到。阿莲守着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阿莲姑娘，你可知道药方在何处？”

        “药方么……”阿莲放下了扇子，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纸，说道，“这个就是药方。”

        上官子洛拿起了看了，里面有许多珍贵的药材，很多甚至只在传闻中出现过。这样难得一见的药材给一个死人喝，真的是浪费啊。

        “这些药材全都找到了吗？”

        阿莲摇头：“当然没有了。这些药材我可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现在煮的，不过是替代的药材。只是苏家庄是药材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这些药材了。”

        “哪有这般容易呢。看来那尼姑不过是想骗些银两，所以专门找这种极其稀有的药材给你们。”

        阿莲回去继续看着火，没多久就将药给煎好。“两位晚上赶紧回房间吧，不要在院子里面乱走。”

        阿莲说完便离开了，上官子洛和庄君妍也走出了厨房。庄君妍对上官子洛说：“你说阿莲这样交代是不是怕那株草木吓到我们？”

        “很有可能。晚上我们便去瞧一瞧。想来那么诡异地事情，也没有人会在附近逗留的。若是有人，八成就是那捣鬼之人。”

        夜半三更的时候，上官子洛就和庄君妍一起悄悄去了苏祁寿的院子。庄君妍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兴奋的很，说话声音难免就大了一些。上官子洛吓得立刻捂住她的嘴巴，说道：“你想被人发现吗？”

        上官子洛的神情很是单纯，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是，在那一瞬间，庄君妍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以，即使是后来上官子洛松开了手，她也难得老实地一句话不说，只是跟在他身后。

        他们到达院子的时候，那株草木已经在无风自动了。说无风自动那还是好的，其实，那株草木给人的感觉根本不是无风自动那么简单，他简直就是在像人一样的行动，只是根在土里，不能行走而已。伸懒腰、打哈欠，抬头看月亮……这些动作做得和人一模一样。庄君妍看到之后整个人吓得不行，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妍儿。”上官子洛赶紧去扶她，带着她离开了院子。

        这个场景真的太恐怖了，虽然有传闻蜀地阴阳神宫的司木长老有控制草木的能力，但是也不知道她是否的确可以让草木变成精怪。这样的场景，委实诡异瘆人了一些。庄君妍那天晚上不敢一个人睡，上官子洛没有办法，便搬了把椅子在不远处坐着，好让她安心睡觉。可惜，即使在梦中，庄君妍也是的不安生，不停地说梦话，哭喊着。上官子洛一夜未眠，一直在照顾她。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阿莲看他们两个人脸色都很不好，便问道：“你们晚上是不是去了小少爷的院子？”

        上官子洛和庄君妍对视一眼。庄君妍果真是藏不住事儿，立马就坦白从宽了。“阿莲，你看到过了吗？你不害怕吗？”

        阿莲说道：“都要你们晚上不要出来了！现在吓到了吧？整个苏家庄，也只有夫人看到那东西是高兴的。不过他也不会跑出了，你们不要靠近就是了。我原本也害怕，现在……也习惯了。”

        “阿莲，那东西明显有问题。不管是有人捣鬼还是真的闹鬼，那东西不能留在苏家庄。”

        上官子洛苦口婆心，阿莲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么邪门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好东西呢。而是，你该说服的人是苏夫人，而不是我呀。我和你们是一个想法。只是……我人微言轻，只能靠你们两位了。”

        之后，阿莲又去煎药，上官子洛便带着庄君妍去看看那株草木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庄君妍也想一探究竟，可是越靠近苏祁寿的院子，昨晚的回忆纷涌而来，她立刻就畏缩了。

        “师兄……我去找阿莲吧……你自己去……”

        上官子洛也知道庄君妍害怕，也担心她会误事，所以就点头答应了。庄君妍立刻就跑了，头也不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后面追她一样。上官子洛看着，无奈地摇头。阿莲还在煎药，便让她一起，两个人聊着天。庄君妍对这样可怜可爱的姑娘是没有防备的，所以什么都和她说了。阿莲的眼睛睁大很大，激动地说：“原来你就是庄门主的妹妹啊！我听说过青灵门的大名，没想到你便是青灵门的大小姐。”

        庄君妍整个人就轻飘飘起来，说道：“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所以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来青灵门找我。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阿莲说道：“只要你们能帮我离开苏家庄，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这是绝对的！”

        之后，阿莲煎好了药，两人一起去了苏祁寿的院子。上官子洛已经在那株草木前面研究了很久，等她们来了，便招了招手，让她们过去。

        “师兄，你看出了什么？”

        “你们看。”上官子洛指了一个地方，“这上面有绳子的勒痕。这说明有人用绳索绑住了这些树枝，就像傀儡戏一样操纵着它们。我们晚上看见，自然会觉得恐怖。其实，不过是傀儡戏而已。”

        庄君妍才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呢。“那傀儡戏的傀儡那么小，这株草木那么大，哪里是可以控制的来的。”

        “谁告诉你是一个人了。你若不相信，再看这里。”随后，上官子洛又指点出许多划痕。庄君妍这才相信了。“好嘛，也不知是那些宵小之辈，敢这样吓唬我。师兄，今晚我们便将那些人给揪出来，扔到苏夫人面前。我就不信都这样了她还执迷不悟。”

        “如此我便放心了。我去给小少爷喂药了。”阿莲欠身离开。

        但是，当天晚上，上官子洛和庄君妍埋伏了一个晚上，那株草木是一动不动。偶尔动一下，却是因为有风吹过。

        庄君妍打了个哈欠，对上官子洛说：“兴许那帮人就在苏家庄呢。所以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上官子洛很是怀疑。“当时就我们三个，若是有别人我一定可以发现的。你说……那个阿莲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可能！”庄君妍现在看着阿莲跟护犊子似的，“她那么可怜，你居然还怀疑她。之前吃饭的时候云嬷嬷来了你不也没发现吗？还是阿莲先发现的呢。你还好意思说。”

        上官子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想着还是多找线索为好。不过，那阿莲确实有疑点。如果不是她，还能有谁呢？在苏家庄，他们接触的人不多，阿莲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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