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见父亲
不知不觉间，顾景柔走到了父亲的书房。
却发现连父亲的书房也变了样儿，没有一点儿从前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解，也不明白。
突然间，她好像到了另一个时空，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时空。
坐在父亲的书桌前，她瞬间凌乱了，虽然她从来没想过主动跟父亲打个电话，可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好想打个电话给他。
可是，又不知此时他是否已经睡下了，身侧是不是躺着高运梅。
早春的夜，还透着丝丝的寒意，顾景柔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衫，怅然若失间，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拨下了那串她从来不曾主动拨过去的数字：“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限制使用……”
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女声就像是巨浪一样冲击着顾景柔的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限制使用呢？她觉得奇怪，却又想不明白。
“景柔，”不知什么时候，吴小敏走了进来。
暖暖的灯光下，她面色低沉，似有心事。
顾景柔心情低落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没睡？”
“我想来问问你给你父亲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吴小敏沉沉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你父亲？”
顾景柔微微垂眸：“我自己编了支曲子，想亲自弹给他听，让他明白，我是爱他的。”她知道父亲什么都不缺，他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照顾。
她也知道父亲喜欢的东西会有人给他买，如果她再去买，就显得多余了，就没有特别可言了。
“还有几天？”吴小敏痛定思痛，终是决定采用张忠勇的建议，将实情告诉顾景柔。
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看什么事都通透。
昨儿个她想了一夜，与其这么提心吊胆地瞒着，不如一点点帮她找回记忆，让她接受现实，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汪瑞麒说过，顾景柔这其实就是一种自我逃避，她接受不了现实，只能逃避现实。
“后天。”顾景柔淡淡道：“小敏，你陪我去吗？”
“嗯，当然，我们大家都会陪你去的。”
……
时间，一晃而逝。
这一天终是在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中到来了。
顾景柔特意穿了一件父亲喜欢的海军领的白色长裙，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纤瘦的身材再加上一张精致的小圆脸，模样与高中生无异。
“小丫头，今年读几年级啊。”汪瑞麒不禁看直了眼忙上前调侃道。
顾景柔白了他一眼：“一边儿凉快去。”
这个家伙虽然嘴欠，但总算不讨厌。
他对她的照顾，为他忙前忙后，这些，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全都记着。
“顾小姐，我们上车吧。”阿勇打开了车门。
顾景柔愣了一下，遂提起裙摆欲往车上去。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忽然停在了他们的车前，张忠勇遂从车上下来。
顾景柔一眼便认了出来。
“张叔，”她兴奋地走过去，一脸惊讶：“张叔，您是不是病了？怎么突然这么多白头发？”
她觉得奇怪，张叔好像在突然之间老了很多。
张忠勇拧着眉心，眸色沉沉地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你爸爸。”说着，他便跟吴小敏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让小柔坐我的车子吧。”
就这样，吴小敏跟汪瑞麒坐在了阿勇的车上。
顾景柔跟张忠勇坐一辆车。
车子缓缓驶离顾家大宅，由城中大道一直开往出城的路。
顾景柔看着，不禁心生纳闷儿。
“张叔，您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去我爸公司的路啊。”
“你不是要去看你爸吗？”张忠勇边开着边边喃喃道。
“是啊，我爸不是在公司工作吗？”顾景柔一头雾水。
张忠勇微微摇了摇头：“小柔啊，相信张叔，去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他要让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儿地接受。
顾景柔垂眸凝思：难道爸爸在郊区哪个别墅举动了生日派对？
也许是晚上没有睡好，出了城，弯弯曲曲的小路使得车子摇摇晃晃，顾景柔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看看驾驶座上已经没了张叔的影子。
车窗开着，有微微的风刮进来，夹杂着野草跟野花的清香。
顾景柔坐在那里缓了片刻，这才下了车。
一下车，她瞬间惊呆了，周围是连绵起伏的青山，深深浅浅的林木错综交杂着，而那些林木多半是松柏。
再一看，眼前竟是一座雕龙画凤古朴的大石门，门楣上刻着几个遒劲的大字：松山陵园。
张叔跟吴小敏他们在凌园门口的小店铺里买花。
顾景柔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似的。
她迷迷糊糊的跑过去，抓着张忠通的手一脸迷茫而又焦灼害怕道：“张叔，不是说去看我爸爸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忠勇心情沉重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微微翕动着双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景柔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些许很不好的感觉。
可是，怎么会呢？她只不过是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而已，爸爸他怎么可能……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她微微摇着头，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景柔！”小敏见状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阻止道：“不要这样，景柔。”
“你爸爸她……”汪瑞麒亦沉重地走过来，这几个人之中，也许只有他能够对顾景柔说出真相，毕竟，他是个医生，有义务也有职责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他已经不在了。”
顾景柔脑袋嗡的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飞沙走石一般，狂风漫卷，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不，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一定是骗我，我爸爸身体一向硬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拼命地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着，仿佛要逃脱他们这群残忍的人。
“是真的，景柔，就在前些天，你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时候，即便如此，你也该接受现实振作起来，”吴小敏一步一步走近她，只想给她一些安慰与力量：“你爸爸那么疼你，他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缓了好一会儿，顾景柔这才这个噩耗中缓过来，她眼眶通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那我爸爸他，他是怎么走的？”她不敢说死字，她也不想说死字：“是不是跟那母女俩有关？”
听到这话，几人蓦地相视一眼，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是病死的。”幸而汪瑞麒反应快：“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所以……”
他是医生，而且在她现在的记忆与意识里，他是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所以，如果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应该会相信的。
“那为什么你们现在才让我知道？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顾景柔只觉得自己你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在梦里的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你病得很重，昏迷不醒，哪怕后来你醒了，我们也不敢说，怕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吴小敏眼里噙着泪水，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顾景柔：“景柔，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你爸爸吧。”
顾景柔微微闭上双目，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落下。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有多痛，她在这世上唯一至亲也离她而去了。
她该怎么办？
“小柔，想哭就哭吧，”张忠勇心疼这丫头，却也无法减轻她的痛苦。
天，倏忽飘起了雨。
细细地，绵绵的，雾蒙蒙的笼罩在山间，林间。
顾景柔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被汪瑞麒跟吴小敏搀着，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来到了父亲的墓前。
不知是谁在父亲的墓前放了好大束新鲜的白菊。
顾景柔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墓碑，许久，她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的墓前，哭成了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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