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其他手段
新书《左半边火响》一经成稿, 就火速发售了，甚至没来得及做前期宣传。
然而，这本如同意外之喜的再次引起了社会轰动。
各家媒体杂志开始疯狂撰稿，评论家以及同行们也争相夸赞。
即便之前有关于《回家》的事, 还有零星的人紧揪着不放, 也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应援中被完全掩盖了。
【鹤睦里点燃了一场烟火，深刻的人性就在夜幕里悲惨地轰然炸开！】
【燃烧在左耳里的火焰, 其实, 并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是如此被人们频繁提及的、蔓延在生活中的、藏在人类骨子里的……】
【他所听到的火焰声音并不是愤怒，而是对生活的恐惧。】
【恐惧有其必然存在的合理性。】
【鹤睦里写出了当今社会的缩影, 一个个在现实压迫下渴望向上拼搏的年轻人的现状。】
……
无数个打工人在深夜里边读边落泪，即便如此, 也将其放在枕边每晚细细研读，为了其中的真实，也为了从中汲取奋发向上的动力。
很奇怪吧, 即便这本字里行间充满了残酷的真相, 他们却仍在主角日复一日的苦难中仿佛找到知己一般产生了慰藉，寒冷而孤独的夜里, 他们耳朵里也似乎升起了火焰，而感到浅薄暖意。
当然, 重点是结局啊结局，当所有人翻看到主角被抬上救护车后, 看到文末的【完】还以为整本书真的就完结了。
没想到还有后续, 也是这个后续, 让人觉得, 或许狗贼真的变了, 今天的狗贼已经修行成人！
主人公出院之后，并未如很多人猜想的那样被辞退，虽然他也确实在几个大公司的展会上作出极为失礼的举动，但周围媒体在那之后接连报道“优秀员工被繁重业务压迫逼疯”，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敌对公司的暗中操作。
为了防止舆论继续发酵，公司不得不继续聘用主人公，为此他遭受许多苛刻刁难，但都一一忍了过去，不仅挽回了自己在上司同事眼中的形象，更是成为了基层员工的精神支柱。
就是这样仿佛大彻大悟、变了一个人的主人公，三年后设计坑了公司所有上层股东，把公司给低价收购了。
要知道这可是这个城市里几个巨头公司之一。
社畜们：草，火哥牛批！
因为书名是《左半边火响》，虽然主角本名为“水江”，但他们还是习惯地称呼主人公为“火哥”。
也是后面的反转有了都市爽文那味儿，反而获得了更多的受众和青睐。
【嘶——你们只关注火哥收购公司，不关注他在收购公司后的第一天夜里，就一把火把公司烧了吗？】
【公司已经是火哥私人财产了，我们火哥只是想看看烟火而已，有什么不可以！而且他之后还给城市捐了巨款以表歉意，和所有拥护自己的员工开了新公司……有一说一，我们火哥真有钱！】
【他当然有钱了，因为他把之前公司财产都挪光了，所以公司才会破产啊！】
【悲剧爱好者虽然更喜欢救护车结局，但这个后续结局似乎也不错，公司是困住主角人生的纸盒子之一，他选择将其毁掉，浴火重生，很棒！有种涅槃的希望。】
【但……你们不觉得大彻大悟后的火哥有点吓人吗？你们不觉得他已经成为命运的操盘手了吗？他回公司里忍辱负重笼络人心的行为都仿佛遮盖了层层假象，仿佛快进一般，鹤睦里也不再描绘他的内心了……好陌生的感觉。】
【是的，就感觉，他已经变得比他过去所以恐惧的一切加起来，都要令人畏惧了，就那种野心家、阴谋家的感觉……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有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竞争对手，这个城市的其它巨头公司要倒血霉了吧？】
【管那么多干嘛？火哥牛批！】
【我不管是不是艺术加工，但这种先抑后扬，还让人觉得诡异害怕又暗爽的故事，真实又魔幻！我看的爽爆了！鹤睦里永远的神！】
就在全网粉丝狂欢的时候，咒术界高层的老橘子们，几乎要急昏了头。
“为什么这个作者又出新书了？”
“不是已经联系经管会向冬青集团施压了吗？”
阴暗的殿内，障子门后传来窃窃私语，年迈嘶哑的声音响动起来，如同雪天突兀地踩碎一根枯木。
“手续已经递上去，但是审核还没通过，他的新文就发布了。”
“按照他之前的出稿频率，起码要历时半年多，没道理这么快写完一本。”一个老头熟练地分析。
然而这些快入土的家伙并不清楚，被压抑了那么久创作欲望的名雪空他应激反弹了，短短一个多星期就把这篇十几万字的写完。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松沼的狂热粉又压不住了，有愈发壮大的趋势，在网上发表愚蠢不当的言论，宣传‘松沼大人’能为他们承受苦难，甚至居然已经开始集资修建鸟居和神殿……这些蠢货是想在现代创建一个关于咒灵的‘一神教’吗？”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松沼显现一事还有蹊跷，鹤睦里此人嫌疑重大。”
……
“那就，只能启动其他手段了。”
上午的阳光既不热烈，也不清冷，直把人熏得昏昏欲睡。
名雪空十分颓丧地瘫在沙发上泡脚。
别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泡脚，也别问他客厅为什么像发了水一样无下脚之地，反正生活残废就是这样的啦。
不过也不需要他自己收拾，等山本或者七海过来时让他们帮忙收拾一下好了。
最近几天名雪空都是这么咸鱼地度过的，写完一本后，他突然感到空虚，已经在家宅了好几天了。
名雪空：无欲无求jpg
但他得想个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似乎因为这本书的缘故，随着看的人越来越多，进度条增加的速度太快，他的情感水域愈发壮大，有时候突然多愁善感到他自己控制不住的地步。
真是甜蜜的烦恼。
【阿空在做什么？今天工作都完成了好开心~我们来聊聊天吧！】
语气欢快的短信传到名雪空的手机上，这个自称“治君”的人是森叔叔的学生，似乎是受森叔叔所托来“陪聊”的。
【泡脚啊，治君，现在才上午9点，你的工作真的完成了吗？】
不过名雪空倒不介意和他聊聊，这家伙很热情，讨厌工作，说话好听又奇怪，人挺有趣的。
【泡脚？阿空下次可以试试放点盐酸，除臭杀菌去死皮，效果超级好哦。】
反复把这个治君的话看了好几遍，名雪空才意识到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认真想让自己试试工业强酸泡脚。
于是名雪空“十分不介意”地回复他：
【那我也建议你下次泡脚时，再加点浓硝酸，按照三比一配置哦（卖萌微笑）。】
直接合成王水，俗称“化骨水”。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从钢筋架上跳下来，仿佛一只轻盈地猫，瞬间所有属下停下动作，视线落在他身上，等待指示。
但太宰治转身就要离开。
“太宰先生，这些人……”
太宰治背对着他抬了抬左手，直接把黑衣人的话堵在喉咙里。
“啊，那个啊，没用了，全部杀掉吧。”他随意道。
“可是太宰先生，物资按照规定需要您亲自清点。”
“你是新来的吧，我现在有点东西要去买，万一去晚了……等等，他们有个据点是港口附近的工厂吧？”太宰治转身轻快地说道，逻辑跳跃到让人根本跟不上。
“按照计划要后天才能执行，可以愉快欣赏他们从希望到失望的狗急跳墙的丑态。但现在我等不及了，清洗重机器肯定需要用到那两样试剂吧，好了都打起精神，现在就出发吧！”
太宰治拍了拍手，愉悦地走在前面。
留下的人互相无措地对视。
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以及水花冰冷四溅的声音过后，他们的脚步也很快跟了上去。
“叮咚——”门铃的声音忽然响起。
名雪空愣了愣，长长的睫毛扑扇一下，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公司里的人的话都会提前预约报备，而七海直接拿钥匙就开门进来了。
难道是检修管道的维修人员？
“您好，请问是名雪先生家吗？您的快递到了。”一个身着快递服的小哥脸上闪耀着营业微笑，声音饱含热情。
名雪空踢拉着拖鞋，淌水来到玄关，因为大门的隔音很好，门外静悄悄的，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以及水花晃动的声音。
他从猫眼向外查看，确实没什么违和的地方——门外只有一个快递员，抱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纸箱。
“先生，请开一下门，签个字就行。”
但名雪空已经慢吞吞地往后挪去，一般快递员没这么悠闲，叫门不开，要么给收件人打电话，要么把东西拿走下次再来。
而这家伙就仿佛笃定自己在家一样。
有问题。
就在这时，名雪空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门外门内突然安静，名雪空不知道外面那家伙听到没有，他掏出手机迅速看看是哪个坑人的家伙发来的短信。
【总监会的老家伙们最近或许瞒着我有所行动，老师最近先不要自己住，去找七海，等我出差回来就去找你。——五条悟】
名雪空嘴角抽了抽，破案了，门外那家伙就是那什么总监会派来的。
但人家都来堵门了，你发来短信……是想让我提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不过名雪空也清楚，这次总监会的行动肯定不会让五条悟知道，反而还会潜移默化地通过任务把他调的远远的，他能在察觉不对时立刻提醒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五条悟提议让他去找七海，而不是更加安全的高专，倒也显得头脑清醒。
七海之前虽是咒术师，但已经脱离咒术界，不受总监会管辖。而高专里虽有许多厉害的咒术师却毫无用处，到时候总监会想抓他或许只需要一个凭证，高专就不得不把自己交出去。
除非五条悟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似乎因为久久没人开门，快递员又按了几下门铃，仍然没有一丝不耐烦。
【有心怀不轨的家伙堵在我门口，快来救我。】
直接把短信果断群发，名雪空来到后院，他看看一米多将近两米高的围墙，看看自己瘦弱的胳膊腿犯了难。
……不该把墙修这么高的。
但如果被五条悟口中迂腐封建的老头子抓走了，等待他的命运尚未可知，说不定怕五条悟提前回来，就直接打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给处死了。
怎么办，他们可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份。
一直得过且过的名雪空猛一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就是深谙人心险恶，他才明白人为了铲除异己维护利益，能做出的恶心手段将会有哪些。
这和松沼不同，就算别人再怎么宣扬松沼的“恶行”把他打入异类，松沼也是他鹤睦里亲自创作出来的，他早就做好接受有关松沼一切后果的准备。
踩在修剪整齐的灌木上，名雪空身子不稳地晃了晃，情急之下，他白嫩的指尖被墙面狠狠擦了一下。
瞬间溢出了一些血丝，疼痛从指间火辣辣地传来。
可能危机感真的能激发人的潜力，即便是他这种废柴体力，他也在短短几秒之内忍着痛攀上墙，并迅速把双脚挪了上来。
轻轻松口气后，他似乎才连接了痛觉神经，受不得痛的鹤睦里老师瞬间泪眼汪汪了，但紧接着要涌出的泪珠珠，就被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给吓得又十分可怜地缩了回去。
名雪空不敢回头，但他觉得自家大门应该是裂开了，那些家伙不演了。
“鹤睦里老师，久仰大名。”装扮成快递员的咒术师笑眯眯地观赏着名雪空颇显狼狈的姿态。
他抬手阻止了准备上去抓人的工作人员，猫捉老鼠一般丝毫不显焦急。
“老师还是下来吧？可别摔着了，要是破相了可没时间送您去医院啊。”
名雪空仅是瞄了他一眼，就回过头看着脚下，一阵眩晕。
和自己上来还能踩着灌木不一样，这下面是水泥板修建的人行道，再外面就是公路了。
十分清楚自己再逃也无法离开，但也不能放弃，他已经给七海他们发了求救短信，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你们是谁？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破门闯到别人家里，我可要报警了。”
名雪空没说“已经报警”，不然防止麻烦这些家伙肯定要立刻抓自己下去。他心里清楚就算真的报警，也无济于事。
果然听到他“天真”的话，为首那个人噗嗤笑出声，就这么笑着看他。
很好，名雪空平复呼吸，冷静地想，为了拖延时间就先演一会儿小丑吧，你们给我等着。
但名雪空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废柴体力，他现在半蹲在两面呈坡型的墙头上，为了行动方便他已经把拖鞋扔掉了，现在柔嫩的脚掌就半撑在粗粝尖锐的墙头之上。
为了防止麻筋被触发，他小心翼翼地想挪一下脚，把一只脚挪到坡度缓和的那一面，没成想他现在的位置，导致两只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所以下一秒，直接表演了一个左脚踩右脚，一头从墙头栽了下去，脑袋朝下。
还特么是石板路的那一边！
名雪空直接头脑一片空白，甚至极端地想着——
我压根不要你们处刑，我自己处刑我自己！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缓慢，名雪空眼睛瞪大后，绝望地闭上了眼，仿佛自己掉下的不是将近两米的墙头，而是深渊。
这个高度就算不死也一定会脑震荡吧，没准头颅会残忍地裂开，温热的血液一汩汩地离开身体。
名雪空像一只从高楼掉落的猫，心脏剧烈地跳动，本能的恐惧将他深深裹挟。
扑通——
扑通——
剧痛没有一如想象般席卷。
名雪空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薰衣草的淡淡香味温柔地将他包裹。
“阿空，我不是说过，你很弱小，不要擅自做危险的事吗？”男人竖琴般的嗓音清浅地响起。
他四肢修长，名雪空在他怀里轻巧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名雪空再也压制不住内心因为进度条暴增而混乱的情感，被吓没的泪意在这一刻止不住了，泪珠不断地滚落。
“呜兰波……”
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两只腿如锁扣盘在一起，像个树袋熊一样。
感受着耳边不断滑落的热气，小兽一般瑟瑟发抖的人，兰波怔了怔，一脸困惑地道：“阿空，你是不是突然变脆弱了好多？”
名雪空没理他，而是默默问道：“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兰波琥珀般的眸子晃动一下，手中的行李箱被扔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措地同样抱住了他，一只手还在他单薄的背部轻轻拍拍。
“没有。”
名雪空精致的五官微皱，没有反应地贴在他的颈侧，小珍珠还在不断地滑落，似乎本人根本无法控制，一缩一缩的可怜极了。
只有兰波的风衣外套越发紧地被他攥在手里。
眼泪的滚落像是羽毛一样，痒痒的仿佛一直顺着他的脖颈流淌进心底。兰波揽着名雪空的手紧了些，另一只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没有离开你。”
即便一开始接近名雪空的目的不单纯，这也是兰波照顾了七年的孩子，兰波发觉自己或许真的不算了解他。
简单地说，他似乎有点儿后悔那么主观地下判断了。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哄孩子的时候。
兰波看看已经从他们房子里追赶出来的乌合之众，目光像是看死人一样，冷冽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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