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一次，她不会让人失望了
沈妧赶回寿安堂，盘算着怎么拿到老太太所吃药汤的方子。
她不能明目张胆去要，于夫人既然做了亏心事，必定会格外注意风吹草动，她若贸然接近，必然要打草惊蛇。
她得找个能替她去办这事儿的人，越是不为人在意的小角色，越是容易得手
于是沈妧找上了谢羲派驻在顾家的卧底。
苏叶十分感动，听罢她的来意，颇为动容道：“表姑娘，你竟是这般信任我”
沈妧很实诚：“我只是觉得你安全，毕竟你算是顾家外人，又见识过你家主子那样的，怎么样也不能看上顾世子呢你和顾家勾结的可能要比别的人小得多。”
“是这么个理儿没错。”苏叶不能否认，但有些话，她知道或许不该说，但她嘴贱，她还是想说，“可您不觉得我们家那位主子有些太老古板了，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没有什么好的说实在”
沈妧可听不得这话。
“你住口！”沈妧佯怒，作势拉下脸凶她，“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那您这是在掩人耳目，此地无银三百两。”反正天高皇帝远地，苏叶表现得毫无求生欲。
“我们家主子就是很古板啊，”她说起在谢羲手下过的日子，叹口气练连连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教他的存天理灭人欲，连带着我们这些下人也要遭罪，白天干活晚上回了屋还要学读书写字，主子怕是自己学得不舒坦，闲来无事就抽查我们背书，跟个死板老夫子似的，不会背还要扣钱”
“咱就是说，但凡有个能谈情说爱的对象”
沈妧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别难过，如今这便有了。”
“好姑娘，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她安慰道。
苏叶想，这沈表姑娘可真是个厚脸皮的，这倒是和她们家主子挺配。
她跟沈妧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厨房负责给老太太煎药的是她义结金兰的姐妹，想偷个药包可太简单了，不过是去套个近乎顺手牵羊的事儿。
沈妧再一打听，方知寿安堂上上下下都有这姐姐义结金兰的姐妹，这群姐妹名单里，甚至还有老太太身边亲信吴嬷嬷那不足五岁的孙子
“您这广阔的人脉可真是了不得”沈妧不由得肃然起敬。
难怪谢羲会安排她潜伏在顾家，这姐天生便是做卧底的料哇！
于是偷药方的任务，就这么落到了苏叶头上。
沈妧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
外祖母正准备用膳，饭前须得进一次药，下人端了刚熬好的药汤来，沈妧来得及时，截下了食盒，美其名曰，想尽孝道亲自伺候老太太喝药。
进了屋屏退所有人，沈妧将药碗往桌上一放，怀中取出一张帕子，将药汤倒了些在帕子上留存，余下在碗里也并未拿去给老太太喝。
高老太太静静地看她折腾，待她忙活完了，问她道：“这是又作的什么妖？”
“这药似是有问题，”她凑进去嗅了嗅药碗里发出的味道，总觉得莫名熟悉，仿佛是在哪接触过，“夫人在您的药里头动过手脚。”
高老太太大惊：“可是真的？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事儿？”
沈妧便将怜香的事说给了外祖母听。
“此事甚大，阿妧便想私底下查查，左右也是悄悄查的，没有惊动夫人，若是那丫头冤枉了夫人，咱们便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若是真的”沈妧眸色冷了下来，“咱们也能早做准备去应对。”
老太太终于是理清楚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气极冷笑一声：“她可不就等着我老婆子早些死了，她好借她儿子，从你手上把你娘的那些东西都骗过去呢，完全是能干得出来这等手段下作之事的。”
既然说到了这个，老太太也迟早也知道的，沈妧便也不好再瞒，便老实坦白了所有，从那场大火到今晨于夫人找她退婚，包括所有她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只是有意隐去了其中谢羲参与的部分。
倒不是担心老太太觉得她不检点，给顾瑛带了绿帽子，她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但不代表她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
沈妧倒是有意伤风败俗，可惜谢羲没给她机会，他们之间实际上便是清清白白的，可这话说出去没人信，她央谢羲插手，坏了她与顾瑛的婚事这事儿不假，落在外人眼里就是暧昧不清，倘若她将谢羲也交代出来了，很难说外祖母不会把他往坏了想。
谢羲很好，沈妧不想叫自己爱重的长辈，留下对他的坏印象。
然高老太太也不是个傻的，凭沈妧一个被关在家里的弱女子蜉蝣撼大树，哪里能做到叫整个国公府都为之地震，刨去了另一关键人物谢羲之后的整个故事，逻辑上根本是狗屁不通。
她人是病着，可还没病到糊涂，小丫头片子，还想骗过她？
外头必定是有人在帮沈妧的，高老太太难免为这事儿担心，若他日内情泄露了出去，叫人知晓了沈妧伙同外人阴了夫家一道，一顶不懂事的帽子压下来，往后哪还有好人家敢再要她。
更别说若那外人是个男子，婚前失节的标签一旦贴上了，那沈妧这辈子都要毁了！
此时此刻，便是于氏用心险恶虎视眈眈，高老太太都已无暇顾及半分。
她苦心积虑地为自家这不省心的小妮子操心，不想孩子如今是真的大了，这样大的事说藏在心里，便怎么逼问都不肯吐露出半分。
“外祖母，阿妧真的还不能说，”沈妧提到那人，目光中透出往日也不曾见的郑重来，“并非是因我们是私相授受的那种关系才见不得人，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与他还是清清白白，阿妧才不愿以此暧昧不清的方式让您知道他。”
“他是个极好的男子。阿妧知晓外祖母心中担忧为何，过去我眼光不好，也以为顾瑛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您不信阿妧看人是有理可循的，但这一次，阿妧可以向您保证，他绝非顾瑛那等贪图母亲钱财的虚伪之人，阿妧亦是真心爱重他”
沈妧直视老太太眼睛，极为认真道：“有朝一日待时机成熟，阿妧再带他来您老人家面前看看，也想带去母亲墓前叫母亲瞧一瞧，届时你们看过他，也一定会认可，他会是阿妧真正的良人的。”
“你”
高老太太看着小孙女，心境复杂之余，还有些震撼。
她的阿妧眼瞧着是长大了，竟是能为对方顾虑到这个地步，可见是真上心的。
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人，高老太太是再清楚不过了。
沈妧并非三心二意之人，反倒该说是太过专情了。从前她喜欢世子，便成天追在他后边，绕着他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世子不喜百般刁难，偏这孩子打小便是执拗的性子，往好了说是坚韧不拔百折不屈，往坏了说便是认死理，脑袋不在南墙破一遭不知道疼的。
小女儿家的一片赤诚之心，却因得来容易叫他人轻贱，老太太看在眼里，又怎能不心疼，更遑论顾家如今想娶阿妧的心思实在不怀好意。
“外祖母您再信阿妧一次好不好？再怎么着也不会有比嫁给顾瑛给人吸干了血更坏的结果了呢”小丫头缩着脖子，小心地看着她，眼里亮晶晶地，嘴角都压不住偷笑的小心思，沈妧一贯爱在犯了错的时候耍这等撒娇卖痴的小把戏。
“那可未必，”老太太冷哼，“你母亲当年也”
她说着，话音猛地一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骤然垮了几分。
“也罢了”高老太太疲倦地扶额，“既然你已有了主意，眼看我老婆子是管不住你了，你也大了，我知你是个有分寸的，自己小心行事吧，我也是管不了你多久了，也该学着自己为人处世了”
“外祖母”沈妧看着老太太一脸病态的样子，心头愧疚与担忧交织，眼圈红了起来。
老太太绷着脸瞪了沈妧一眼：“你同你母亲一样都是个叫人不省心的，这次竟胆敢拿性命开玩笑，回去给我抄个二十遍的经书！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行了，回去抄你的书去！莫要再在我这儿碍眼了！”
沈妧扶着外祖母上了床歇息，瞧着都妥当无碍了，才放心离开。
临走到门前，却又听见后方传来老太太疲惫的声音——
“你既已清醒了这一次，便不要再耽于情爱了，你母亲留下的那些，迟早要交到你手上，我老婆子瞧着没几日可活了，待这事儿风波过去了，你也该学着自己操持了”
“是，阿妧知道的。”沈妧回过头来，目光坚定而温暖有力。
她道：“眼下是您的身子最要紧，您可得保重，阿妧还没有带夫婿回来给您看过，您可不能这么快便去了呀！”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真正爱她的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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