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夫家
“王爷，事情已经做好了，太子被罚，如今被关在太子府不得自由出入。”
“嗯。”云戎一手拿着医术，一手捻着虎牙，显然没有将书本里的东西看进去，听着白湫的话，他淡淡的应了一声，见白湫说完没有离开的意思，云戎问：“还有别的事吗？”
白湫道：“洛天被罚。”
云戎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情理之中。”
“还有……六小姐方才去了钦天监，点名找的洛天。”
闻言，云戎捻着虎牙的手一顿，略微诧异的看向白湫，“他们认识？”
白湫也纳闷，“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之前并未听洛天提过。”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六小姐问他是不是您的人。”
云戎含眸，似乎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挂在嘴角，“她惯是聪明，怀疑了却不来问我。”
“兹事体大，洛天并未承认，不过，他跟属下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也是除了钦天监和皇上外，连苏国公府的人都不知道的事。”
连苏国公府都不知道的事，云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见云戎再次低头看书，白湫说：“六小姐是祥瑞。”
祥瑞？！
云戎一怔，再次看向白湫，“你说什么？”
“天之祥瑞，有助龙裔，十年前的祥瑞天象少主可还记得？”
十年前天之异象几乎轰动了整片土地，各国间纷纷在寻找这祥瑞之人，这么多年过去，哪里都没有传出过找到此人的消息，如今跟他说这“祥瑞”是苏善儿，云戎不知该不该接受。
他是煞星，她偏偏是祥瑞！
指尖蜷紧，云戎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如若此事是真的，就她那好动的性子要如何支配这天降的命运？
这件事确实太过荒唐，但话是从钦天监传出来的，十有八九是真的，白湫愕然当头对此不敢隐瞒，她继续道：“洛天还说，六小姐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云戎淡淡的叹了口气。
他一直觉得她的名声和她的聪明不成正比，如今想来，倒是可以理解缘由为何了，难怪皇上一定要让她嫁给太子，不惜把他叫回京城来威胁于她，难怪她说她不想履行婚约的原因是因为他是皇子，是云夜国的王爷！
祥瑞之身，自小知晓，他现在才知道她为何这般抵抗皇权！
犹记她曾说过：我只知道皇恩浩荡与否只在一念之间，甚至一句谣言，就如你一般，一句谗言便将你打入无底深渊，而我，或幸，或不幸，都由不得我自己。
她虽身负祥瑞之名，但与他又有何分别？全都是不情不愿的强迫而已。
见云戎不语，白湫说：“王爷，如果这谗言是真的，您若真的能得到六小姐，岂不是……”
云戎冰冷的视线猛然抬起，打断了白湫未说完的话。
见他眼中含着从未有过的怒意，白湫连忙垂首，“属下说错话，王爷恕罪。”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
“属下知错。”
云戎厉色的敛回视线，“出去！”
白湫颔首，默默退出屋外。
白湫刚出门就见苏善儿溜溜达达的走进了院子。
“六小姐。”
苏善儿看了她一眼，“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白湫颔首，“没什么，属下说错话，被王爷责骂。”
闻言，苏善儿笑了，“他还会骂人？我还以为他只会骗人呢。”
见她这般云淡风轻，白湫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不禁在心里对她有些同情。
她这个年纪本该无忧无虑，她身份尊贵，想要如何都有家里人宠着，人人都觉得她仗着家世无法无天，却没人知道她的难处，想她每日的笑颜下隐藏着的是何等的无奈与悲凉？自小就知道自己会成为权力的工具，却只能独自一人默默隐忍，与少主比，她这祥瑞之身又好的了多少？
见白湫盯着她发呆，苏善儿奇怪的问：“为何这般看我？”
白湫摇了摇头，垂下视线“没什么，六小姐是来找王爷的？”
“嗯，他在里面吗？”
“在，六小姐进去吧。”
这白湫今日怪怪的。
苏善儿走到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白湫站在原地没动，见她回头，微微颔首。
苏善儿推门走进，打眼就看见云戎在对着手里的虎牙发呆，“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云戎抬起头，看到她，眼中不禁浮起一丝柔软，“善儿今日没出门？”
“嗯，听说云淮被皇上斥责了，这事你知道吗？”苏善儿走近，开口就是开门见山。
以往云戎看到她都觉得很开心，今日却有些笑不出来，“刚刚听说。”
苏善儿挑眉，“你确定是刚刚？”
“不然善儿觉得我该是何时知道的？”
“我觉得你应该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就知道了。”
她这般坦言，倒是一点都不顾忌，只可惜她不是事事都肯坦言，想到她心中隐藏的事，云戎有些心疼，“善儿当真这般看得起我？”
“对啊，自从知道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开始，我就是这么看得起你。”
“善儿今日来，是来打趣我的？”
苏善儿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玩笑的事，事实如何她心中已经了解一二，不管是洛天还是他，他们之间定是有人说谎，至于谎话出自谁的口，这就不好说了。
“鬼才稀罕打趣你！”苏善儿哼了哼，“听流穗说，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连我爹都被你给说的无话可说，你可真厉害。”
见她转移了话题，云戎也没有纠结于此，“善儿好酒，若是让你嫁人之后不得碰酒，对你岂不是残忍？”
苏善儿点头，“是挺残忍的，不过允我喝酒的夫家天底下一定不止你一个。”
她总是喜欢找借口拒绝他，云戎凝着她，“或许，但眼前只有我一个。”
事实如此，苏善儿无可辩驳，她也懒得再说下去，“苏雪文那日在后门出现，你可叫人查过她为何会出现在那？”
“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
“那你对谁的事有兴趣？”
“你的。”
苏善儿抽了抽嘴角，“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说话！”
“好。”
他今日脸色不太对，以往都是笑脸迎人的，今天却一直板着脸使劲的盯着她看。
苏善儿被他看的不太自在，侧了侧身子，“让你的人盯着点苏雪文，大晚上的正门不走偏走后门，我觉得有点奇怪。”
“善儿为何不自己盯着？”
“你的人不是很有本事吗，我身边信得过的就只有一个流穗，流穗胆子又小，我六年没回来，家里的下人没有一个听我的，让他们看着那还不如不看呢。”
是啊，国公府虽大，但她六年未归，又有几个是肯真心听她的！
云戎同情的说：“六儿当真是委屈了些，等王府修葺好，府里人定要让他们全都听你的。”
跟他搬去新王府是她自己说的，云戎把话堵在这，苏善儿只能噎着无法反驳，“那，包不包括你？”
闻言，云戎终究露出一丝笑意，他点头道：“包括。”
苏善儿小脸蓦地凑近，“既然包括，那你答应我的条件呗，合作。”
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这茬。
“不要。”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苏善儿正了正身子，倒也没有太失望，“那苏雪文的事你要不要帮我？”
“帮！”
这件事就算她不说云戎也已经叫叠久去盯着了，那晚看到苏雪文出现在后门，他也觉得不对劲，堂堂苏府小姐走后门，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去做。
原本云戎还以为她是想去见什么人，或者是去大牢看王灵芝，结果都不是，今天一早她又出门了，叠久一路跟着，回来后说她只是去了几家当铺，把身上揣着的首饰能卖的全都卖了。
苏善儿突然将话锋一转，想要问他一个措手不及，“你在钦天监的眼线是不是洛天？”
云戎雷打不动的沉稳，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是。”
他承认了！
可是苏善儿却带着几分怀疑。
他说洛天是他的眼线，但洛天却说自己是她大哥的人。
眼下她大哥不在，这话也没法证实，就是不知道云戎对于洛天到底了解多少！
“你才刚回京没多久，是怎么笼络到钦天监的人的？”
“在善儿的心里，我的本事大着呢，你既然问，就算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在耍她？
苏善儿拧眉，“你是想说你是被迫回答，不得已才承认洛天是你的人？”
“那善儿又是如何将我和他联系到一起的？”
“上次你穿着钦天监的衣服那么堂而皇之的进宫，钦天监肯定有你的内应，现在洛天又到皇上面前去告了太子一状，连他已故师傅的名声都不在乎，你觉得这些还不够吗？”
“善儿果真聪明。”
苏善儿不屑这称赞，“少拿这套来糊弄我，我问你，是你让洛天去皇上面前这么说的？”
“他只是说出实情。”
“所以真的是你让他说的？”
“算是。”
“你在钦天监还有没有别的眼线？”
这回云戎没有回答，而是提醒她说：“善儿这话可是想要与我交心？我若说了，往后的种种你可就逃不掉了。”
她只是好奇，可没想过要跟他交心，洛天的话跟他说的对不上，可是不管洛天到底是谁的人，于她而言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坏处，只是不知她大哥和云戎两人知不知道洛天同时听命于两个主子这件事！
苏善儿视线一转，“也对，我还是不知道的好，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用人的时候最好看清楚了再用，不要到最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就算我没有看住，不是还有你吗。”
苏善儿口口声声说不管他的闲事，可是至今以来他的闲事她件件都管了，云戎这么一说，就像是在打她的脸一样。
她垂头丧气的说：“遇见你真倒霉。”
倒霉这两个字她已经不是头一次说了，初见时听到还觉得不舒服，如今知晓她只是嘴上不饶人，云戎也不再在意这话，“我可是鬼王。”
他对自己的名声这么坦然，倒是让苏善儿觉得自己心眼小，“是啊，你是鬼王，天之不详，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涛妹了，可偏偏遇到了你！不过话说回来，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以前云戎总是听不懂她这类话，如今他倒是明白了，她讨厌倒霉，即便有着祥瑞的名头对她而言也是倒霉的事。
云戎认真的看着她，眼神逐渐深邃，“往后你的自由我负责，你只需要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苏善儿撑着下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说来听听。”
苏善儿想了想说：“云游四海，闯荡江湖。”
就是不在那皇宫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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