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夕落月升

神乐坂坐在紫藤花的长廊下，如今正是日落之时，天边铺满了灿烂的云霞，眼前的时间变慢了，连风也静止了。

        “我是花火师世家长大的孩子，父辈们执着于制造最美的烟花，为了追究极致的绚烂，先辈们很多都死于烟花事故，精准的时间把握对家族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因此我们家族世代都对时间的理解有着特殊的感受。”

        “我的父亲是家族最成功的花火师，一心追求着四尺玉的制造，我们搬家去了桃山进行烟花的研究，烟花的光亮和爆炸声引来了鬼，父亲和母亲都被吃掉了。”

        “原来如此，为了给父母报仇选择了加入鬼杀队吗？”

        透过神乐坂哀伤的眼神，蝴蝶香奈惠在她的身上看到的是几年前的自己，身为药师的父亲和母亲被鬼吃掉了，那时的她也对鬼怀着无比仇恨的心情。

        这种心情支撑着她和妹妹活下去，她们相约一起在培育师的手下完成训练，最终努力的通过了藤袭山的选拔赛。

        面前的神乐坂和她有着相似的命运，或者说很多成为鬼杀队的人都是这样的原因，被鬼杀害了亲人，被掠夺原本幸福的人生，带着仇恨的踏上斩鬼的道路。

        “我不是天赋异禀的人，侥幸得到了原柱的培育，但是在此之前，我没有进行过任何的体能锻炼，体术不行，精神也无法集中。师傅一开始答应教我呼吸法只是希望我能度过那段失去父母的痛苦的日子。”

        回想起桃山的过往，神乐坂拼了命的训练，由于无法进行全集中的呼吸，她怎么也学不会雷之呼吸那种快攻急速的呼吸法，退而求其次的学习了时之呼吸。

        蝴蝶香奈惠曾经听锻刀师说过，在呼吸法的衍生分支中，有一种非常小众的存在，使用者的日轮刀通常会呈现两种颜色，是刀匠们见过最华丽的刀刃。这种呼吸法的使用者被称为：“时之信徒”。

        但是时之呼吸法的技能既不是快攻突刺型也不是范围伤害性，甚至连一般的元素能力都没有，大部分的技能都只能打出控制效果，因此很少有人练习。

        “鬼杀队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时之呼吸的使用者可以成为柱。”

        神乐坂看着那把漂亮的刀刃，她的语气坚定，笑起来弯弯的眼睛里映着天边的霞光，认真的看着香奈惠：“蝴蝶前辈，我会成为第一个。”

        “我相信你。”

        蝴蝶香奈惠走上前，和她一起坐在紫藤花的长廊下:

        “因为神乐坂小姐对时间流速的独特感受，大部分鬼的攻击在你眼里都很缓慢，如果没有这种特征，在一开始我就被下弦三抓住了。”

        “拥有这种才能的人很少，我只见过一个。”蝴蝶香奈惠用一种崇拜的神情陷入了某一段回忆：“他是我和妹妹的救命恩人，一个非常强大的柱，一直以来我都在为了成为像他一样的柱而努力着。”

        “其实，你和我的妹妹很像。”

        “嗯？”

        “小忍，她的身体也并不擅长战斗，又是个直率认真的孩子，我很担心她直面遇上鬼会怎么办。”一只淡紫色的蝴蝶扑了过来，停在蝴蝶香奈惠的手上，她轻轻碰了一下蝴蝶的翅膀，将它送回到天空中。

        神乐坂待宵看着天边的云霞，以及那只飞远了的蝴蝶:

        “从眼睁睁的看着父母都被鬼吃掉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了杀灭恶鬼的念头。作为侥幸苟活下来的人，只有杀掉所有的鬼，为父母报仇之后，我才有资格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我不这么认为。就像小忍，她对鬼抱有极致的仇恨，一度到了无法冷静面对的地步。但是作为姐姐来说，我更希望她能够一直留在碟屋里从事对鬼的医学研究，或者是放下仇恨，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可以正常的恋爱，结婚，过幸福的普通生活。我想，当神乐坂小姐的父母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保护你的时候，也是希望你一定要获得幸福的人生吧。”

        “蝴蝶前辈？为什么你始终能用一种平淡而悲悯的情绪面对鬼呢”

        神乐坂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在与腹鬼的交战之后只有蝴蝶香奈惠流露出来对鬼的一丝同情，让一直将“恶鬼杀灭”作为宗旨的神乐坂待宵觉得很奇怪:

        “明明是鬼摧毁了蝴蝶前辈和小忍的幸福人生。”

        “因为鬼是可悲的生物，忘却生前的罪孽或者痛苦，变成一种吃人的怪物。而人类不一样，即使会受伤，会老，会死，但人类的爱和善意不会消失，鬼永远无法懂得人类之爱，只能遵循着本能的杀戮与吞食。而且，有些鬼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但是一旦他们变成了鬼，无论生前过着多幸福的人生，鬼的本能让他把利爪伸向家人与朋友，鬼的身份本就是原罪。”

        “我明白了，可只要是面对鬼，我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办法进行全集中的呼吸。”

        “神乐坂小姐，全集中的呼吸，需要忘记的是情绪。”

        蝴蝶香奈惠开始调整她的呼吸，她的脑海中飘过很多往事，可她并没有追溯其中，舒缓的斗气围绕着她，神乐坂闻到了一阵悠悠的花香。

        空气中簌簌的花瓣摇摇欲坠，飘在她们的头发上，神乐坂跟随着香奈惠的节奏进行呼吸。

        童年时漂亮的花火大会，母亲温柔的笑脸，父母惨死的残缺尸体，那个白色头发，彩色眼眸的鬼；朝着自己露出诡异微笑的扫晴娘，拄着拐杖的师傅，她哭啼啼的师弟善逸，温柔的锖兔和沉默的富冈义勇，可靠的炼狱前辈和蝴蝶前辈。美好与悲伤的回忆在她的脑海中交织呈现，她险些陷入某些回忆里走不出来了。

        “神乐坂小姐，不要去想。”

        蝴蝶香奈惠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量：“不要停留在过去。”

        抛弃那些美好的回忆，打碎恐怖的噩梦，忘记那些悲伤、快乐、仇恨、疼痛与爱。

        天地间的万物似乎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直前进的勇气。

        当神乐坂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清月高悬的夜晚了，紫藤花落满她的羽织，蝴蝶香奈惠轻轻的为她拂去头发上的花瓣：

        “我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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