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元媛舞会
“达西，今天下午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晚餐桌上，凯瑟琳·德·包尔夫人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侄子。她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盯着达西，不放过他脸上的丝毫表情，“没有什么事，姨妈，路上一切顺利。”
“是吗？”凯瑟琳夫人点点头，似乎为他的话欣慰，她的目光刀片一般割向西尔维娅，西尔维娅知道一定是哈尔斯太太将自己和达西先生一起回来的事告诉了她。对于将达西先生看作乘龙快婿，护得比谁都紧的凯瑟琳夫人来说，这让她觉得十分碍眼。
果然，“西尔维娅，听詹金森太太说，你下午又一个人去镇上买书了，要我说，一个淑女绝不应该在没有陪护的情况下孤身一人穿过丛林步行去镇上，这实在太不像话了。难道罗新斯庄园的藏书还不够你看吗？我绝不允许你做出有辱德·包尔家族名誉的事。”
比起达西先生路遇西尔维娅时担心的是她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的安危不同，凯瑟琳夫人关心的只有家族名誉，这实在让人心寒。达西有些不忍，想帮西尔维娅说话，就见安妮拉住西尔维娅的手对姨妈说，“妈妈，你别太严厉了，我们知道，你是担心西尔维娅。西尔维娅，下次你可别一个人出门了，你可以找我陪你也可以让约翰大叔驾马车送你。”安妮十分大方的提出和西尔维娅共享自己的私人马车。
达西放下餐具，“罗新斯庄园的藏书很丰富，不过姨妈，你也要允许年轻的小姐去镇上拜读最新书籍的乐趣。”达西的话让凯瑟琳夫人有些不悦，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达西话锋一转，又对准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小姐，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去实在太危险，你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做，姨妈也是关心你。”听到达西先生的话，西尔维娅忽然怔住了。曾几何时，有一个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在她一个人钻进林子里时劝导她以后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去。
当时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她还记得当时的她撒着娇说自己不是一个人，有f先生一直陪着自己。没想到不久之后f先生就从自己身边消失了。西尔维娅脸上的浅笑忽然保持不住了，她想摸摸自己胸前的项链，汲取f先生的力量，却摸了个空。
达西将她脸上的失落尽收眼底，也注意到她的手在胸前落空的动作。几乎是立刻，达西就想到了那条曾被他捡到的蓝宝石项链，他对这条项链的在意程度超乎自己的想象。
凯瑟琳夫人吩咐完之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她想知道伦敦最近又有什么新闻，达西将刚才的念头从脑海中挥去，一板一眼的回答起姨妈的问题。达西一如既往地简洁寡言，凯瑟琳夫人听了犹不满足，决心下周就出发，亲自回到阔别多时的伦敦。
柯林斯先生得到西尔维娅毫不留情的拒绝，认为这极大的伤害了他的自尊，他是一个自卑又自大的绅士。他不愿到处宣扬自己被西尔维娅小姐拒绝的事，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位宽厚仁慈的绅士，愿意体谅拒绝他的小姐。
恰恰相反，柯林斯先生对西尔维娅的情感绝称不上爱慕，而是有着对对方身世的看不起，以及对这门婚事能带来的好处的计算，或许还有一点对绝色美人成为自己妻子的虚荣。他没有爱慕的情绪，自然就不会对对方心软。
西尔维娅的拒绝伤害了柯林斯先生的自尊，他几乎克制不住心里的恶意，如果西尔维娅的身世被外人知道，她以为自己还能这么高高在上吗？西尔维娅的拒绝击破了柯林斯先生的幻想，他想象中自己成为凯瑟琳夫人的女婿，就此攀上一门贵亲飞黄腾达的美梦破灭了。柯林斯先生决定至少在这一周，他拒绝去罗新斯庄园，见到那个不识好歹的西尔维娅小姐。
等到他再看到德·包尔一家人时，就是一大堆仆人在庄园门口井井有条的收拾行囊，德·包尔一家时隔多年重返伦敦社交圈了。故事的主角不在，柯林斯先生想要宣传西尔维娅小姐身世的勇气忽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偃旗息鼓了。
他回过神来一想，将西尔维娅小姐是私生女的身份宣传出去，实则是狠狠打了凯瑟琳夫人的脸，凯瑟琳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始作俑者。柯林斯先生额头冒出冷汗，还好他没有在盛怒之下做出愚蠢的决定。
“亲爱的凯瑟琳，你能来我真高兴。”伦敦的菲茨威廉伯爵府邸，凯瑟琳夫人的嫂子现任伯爵夫人诺拉·菲茨威廉热情的接待了自己夫家的妹妹。
“安妮，上一次我见到你还是两年前的圣诞节，都长成大姑娘了，你真美。”听到舅母的夸奖，安妮脸色红润，目光极快的滑过站在一旁身姿挺拔的维克多表哥，端庄的行礼，“舅妈您好，我很想你们。你好，维克多表哥。”
在安妮的好气色受到大家一致称赞之后，凯瑟琳夫人这才向众人介绍，“菲茨威廉，你们已经认识过了。这是我找回来的小女儿西尔维娅·德·包尔。”凯瑟琳夫人面色平静，作为她最亲近的娘家人，菲茨威廉一家不会不知道西尔维娅的来历，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们面色如常的接待了远道而来的新侄女/表妹，一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他们的态度自然又亲热，这不禁让西尔维娅感叹菲茨威廉家族的教养，这一切应该得益于他们有一个好家长菲茨威廉伯爵。
众人寒暄之际，一个小身影欢快的跑了出来，脚下绊了一下，在她摔倒之前达西牢牢地抱住了她，将她举了起来。“哈哈哈~”小女孩欢快的笑声充满了会客厅，“达西表哥，你快放我下来！”
“如果我不放的话你能怎么办呢？”小女孩一点也不苦恼，凑上去在达西脸上重重亲了好几下。
西尔维娅惊讶的看着达西和他的小妹妹玩闹，没想到严肃内敛的绅士也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伊迪丝，当心些。”被达西放下后，活泼的小精灵来到了温柔的母亲身前，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生面孔。
“伊迪丝，你只看得到达西吗？哥哥要伤心了。”菲茨威廉上校逗着自己的小妹妹，四岁的她可是全家人的开心果。伊迪丝笑着躲避亲哥哥挠痒痒，菲茨威廉上校的这一出已经大家并不意外，伯爵夫人也没有责怪他不守礼仪，反而很欣慰兄妹之间关系亲密。总的来说，菲茨威廉伯爵一家没有寻常贵族家庭的端庄板正，在家人面前，他们更喜欢轻松和乐的样子。
等到伊迪丝终于逃出兄长的魔爪，伯爵夫人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为她介绍，“伊迪丝，这是你的安妮表姐和西尔维娅表姐。”小伊迪丝这是第一次看见安妮和西尔维娅，她欢呼着，“太好了，妈妈，这是你送我的圣诞节礼物吗？”小伊迪丝去年许下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妈妈给她生个姐姐，家里只有三个大哥哥和一个嫂子，她想要一个温柔的姐姐陪她玩，这是三岁的小伊迪丝心心念念的愿望。
家人都知道小伊迪丝去年挂在嘴边念叨了一整个冬天的愿望，闻言笑着说，“你妈妈可没这个本事给你生出两个漂亮姐姐，她们和你的乔治安娜姐姐一样，都是你的表姐，是凯瑟琳姨妈的女儿。”
小伊迪丝很有礼貌的和两个表姐问好，这个天使一样的小小人儿很快就用她的魅力收服了两个表姐的心。在不用出门拜访的日子，西尔维娅很愿意为伊迪丝的娃娃缝制各式各样美丽的裙子，她也一跃成为伊迪丝口里最常出现的存在，惹得菲茨威廉上校好生吃醋。
西尔维娅游刃有余的和伊迪丝一起玩家家酒，和她一起打扮小娃娃。这样居家温柔的西尔维娅，脸上的光芒十分动人，达西目光柔和，他不后悔提前让西尔维娅回到属于她的位置，比起前世珠光宝气被人追捧的西尔维娅·格林小姐，他认为还是现在这样安定宁和的西尔维娅·德·包尔小姐更好。
小伊迪丝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听说过大人们交谈时无意之间透露出来西尔维娅表姐曲折的身世。某天，在西尔维娅搂着她给她讲故事时，她好奇地问，“西尔维娅表姐，听说你之前不小心走丢了，找了很久很久才回到家里来，你一定很伤心，我给你呼呼，你就不会痛了。”
小伊迪丝的体贴让西尔维娅十分感动，她搂住怀里软软小小的身子，笑着说，“谢谢伊迪丝，所以你一定不要像姐姐那样笨，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会很可怜的。”西尔维娅眼含泪光，她可不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也不知道另一个迷路的人f先生，有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家。
菲茨威廉伯爵因为生意上的事出海到了大洋的另一端，因为天气原因，一时半会儿无法返程，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妹妹打算让他做引路人引荐两位侄女进入交际圈，他无法出席，便委托自己妻子的弟弟坎贝尔伯爵做引路人，他是一位十分适合的人选。
元媛舞会当天，无数年满16周岁的名门千金盛装打扮，满心期待的准备在舞会上觐见君主，正式进入高级社交界。并在舞会初次正式亮相后，就投身于伦敦长达几个月的社交季节中，参与各种各样的沙龙、舞会和音乐会，其中皇家赛马会、切尔西花展、白金汉宫花园派对等活动是女士们绝对不愿错过的盛事，也是她们寻觅良人的大好机会。
家世显赫的小姐们穿着早在几个月甚至是一年之前就开始定制的高级礼服，紧张的等候传唤。一边用目光扫量来参加舞会的小姐们，暗暗比较谁的长处更突显，一边轻声交谈分享着彼此之间的情报。
一个优雅的身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待看到那张艳丽逼人的脸时，她们才肯定心里的想法，“西尔维娅·格林小姐？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西尔维娅只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色礼服，毫不复杂的剪裁显露出她曼妙完美的身形，白色衣物将她的肌肤衬得越发白皙，头发高高挽起，修长纤细的勃颈上，戴着一块夺目的蓝宝石项链，随着她的动作，宝石在烛光下折射出华美的光泽。再看她的脸庞，那对碧蓝的眼眸，莹润水灵，就连蓝宝石也无法夺去这双美眸的光彩。她的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勾得人心也跟着她的笑颤动，想要明白是什么让她展颜。西尔维娅，就是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绝色佳人。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说以前这个才华出众的服装店老板让众多夫人小姐愿意抛下对她美貌的忌惮和她来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身份低微，不在同一个阶层她过人的美貌就威胁不到她们。而西尔维娅对美的出众天赋打动了她们，那些美轮美奂的裙子，满足了每一个小姐对美的追求和向往。
环顾四周，她们中的不少人都穿着来自爱丽丝服装店的定制礼服，而店主人却以堪称朴素的裙子艳冠群芳。这怎么不叫她们在意，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从那抹白色的身影走进舞厅，费南多·罗斯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过去，他不错眼的盯着西尔维娅，缓解数月不见的相思之苦。她变得更美了，果然，只有这样的生活才适合她。
罗斯先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想要上前去和西尔维娅打招呼，却被身侧的堂妹拉住了，“费南多，她现在是西尔维娅·德·包尔小姐。”罗斯小姐的潜台词是罗斯家族与德·包尔家族并无故交，贸然上前打招呼是一件很失礼的事。由西尔维娅做介绍对她的名誉也不好。
罗斯小姐拿不准德·包尔家的态度，若是西尔维娅的家人不希望被人知道她曾经做过裁缝、服装设计师、服装店主的过往，她们就应该配合。
若是被达西知道罗斯小姐的顾虑，他一定会十分肯定地说，罗斯堂兄妹多虑了，西尔维娅并不介意她独立经商的过往，她坦然、独立又坚强，她可以不是西尔维娅·德·包尔，但她一定是自食其力的西尔维娅·格林，这也是达西对她改观的一个方面。
“西尔维娅·格林。”同样十分在意西尔维娅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她曾经的同学卡翠娜·莱斯小姐，时隔一年，再次看到西尔维娅，她依然恨得牙痒痒，特别是她注意到在场众人对西尔维娅的诸多关注，以及罗斯先生眼里藏不住的爱慕，她气得攥紧了手，“卡翠娜，快放手，注意你的裙子，这可是专门从法国定做的高级绸纱，你这么一捏会皱的不能看的。”莱斯夫人语气又急又气，女儿怎么每次一遇到格林小姐就沉不住气。
莱斯小姐松开了裙摆，手轻抚了抚，好在最新从法国定制的礼服面料十分高级，只留下不易察觉的皱痕。
随着侍卫官一声声的唱喝，贵族小姐们在家人的陪伴下觐见君主。德·包尔爵士的爵位不高，不过她们的引荐人是最近魄得圣眷的坎贝尔伯爵，因此，安妮和西尔维娅两姐妹觐见的顺序得以十分靠前。在她出现之后，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的身上，不少人心生感叹，多少年过去了，社交界终于又出现了一位可与史蒂芬妮王妃比肩的大美人。
不再年轻的君主将感兴趣的目光落在这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身上，他的风流成性早在还是亲王时就闹得人尽皆知，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改变。“你是哪家的女孩？”
随着君主的问话，站在后排的达西心里一紧，君主一直兴致缺缺，这还是今天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台下的小姐的信息。达西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君主对西尔维娅的兴趣不会让她陷入成为情人的境地。和达西抱有同样猜测的人还有很多，毕竟君主的声名在外，过去他可是做过包养大臣妻子做情人的事。
就连今天陪伴在他身边一起出席舞会的，也不是已经卧病在床很久的王后，而是他近来最宠爱的陪伴海莉夫人。场下的人互相交换了眼色，露出兴味的眼神，有君主的近臣已经联想到过一阵子说不定陛下身边又会多出一个年轻漂亮的贴心人了，暗自盘算自己在这中间能尽多少力。
年轻的小姐们则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总的说来，在场的人都因为君主的反常而将目光聚集到西尔维娅身上。
西尔维娅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回禀陛下，家父是亨特福德的德·包尔爵士。”“德·包尔？”这个名字在君主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身子前倾，握紧座椅的把手，“卡特琳娜·德·包尔是你什么人？”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西尔维娅一愣，她茫然的目光转向德·包尔夫人，对方也很沉得住气，“陛下，德·包尔家族近几年并没有叫做卡特琳娜的人。”听到她的回话，君主又靠回椅子上，刚才的兴奋劲儿陡然褪去，好像又失去了兴趣。摆摆手，让德·包尔一家退下了。
旁边的海莉夫人眼神闪了闪，她的嘴角依然挂着甜美的微笑，卡特琳娜·德·包尔，原来陛下心里藏着的人是这个名字。作为在陛下身边陪伴时间很长又很受宠的情人，她知道陛下有心结，也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而那个卡特琳娜·德·包尔，就是禁忌。看着西尔维娅如盛放玫瑰一般的身影，对卡特琳娜的美貌她好像可以窥见冰山一角。
君主的反常被大家看在眼里，西尔维娅以极快的速度在社交圈里被人知道，她就是那个获得陛下青眼的社交界里的新人——西尔维娅·德·包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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