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初窥真相

羲和并不曾察觉昊天的心绪和变化，她现在一心只想把天狐变施展完。

        在笑笑给了她灵感以后，她从涂山九夭传承给她的功法中，找到了天狐变。

        这是一个比幻术更高明的术法，施术时与跳舞很相似，但其实在无形之中，施术者可以魅惑施术对象，甚至可以窥探人心。

        她不是没想过只简简单单施下幻术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但在座有好几位修为比她更高的仙者，她只是采用幻术，只怕要露出马脚。这天狐变却可以同时达到状似舞蹈，但表演效果比舞蹈还好的功效。

        本来还以为是要在众仙家面前跳舞，所以她准备表演天狐变，也没想动其他心思。

        但现在既然在场的只剩三个人了，太灏就坐在高位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羲和在考虑，要不要试试天狐变窥探人心的技能。

        她承认自己不太聪明，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不管涂山九夭到底是什么身份，可以肯定的是，她跟太灏一定是相识的，且渊源颇深。

        而她与涂山九夭的记忆，同如今这个世界发生的实际的事情相比，最大的不同，都来自于太灏。

        这太灏的身上实在是疑云密布。

        他为何没有献祭仙尾救青丘，为何成了仙帝，这背后的原因，只怕就是她如今为何变成羲和，且能不断催发涂山九夭记忆的关键。

        如果她可以成功从太灏那里获取到相当数量的信息，就意味着有足够的线索碎片，可以将自己过去身上发生的事情、涂山九夭身上发生的事情，拼凑出来。

        羲和是个想干什么，就会很快动手去干的人。她在场上一圈圈地旋转着，终于成功地将众人带入了心中最隐秘、最珍重的经历场景里。

        接下来，她就要引导太灏慢慢展现他心中的隐秘，将涂山九夭相关的信息套出来。

        她旋转着，将太灏带进了曾经的经历里，修成九尾的女孩，登上王位的女君，他送她注满心意的礼服，这个女天狐，对于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在想什么——

        “王君！救救青丘，救救我们狐族吧！”

        “王君！救救我的孩子啊，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呀！”

        “太灏，青丘族众奉你为王，不是给你享受的，你最好乖乖地献祭你的仙尾，救回我们的亲人！”

        “救回我们的亲人！”

        “快救回我们的亲人！”

        在羲和看到的画面里，赫然是青丘战败，青丘民众请求太灏献祭仙尾，救回他们族人的画面。

        在狐族众狐的哀求下，在这个画面里，太灏献祭了九尾，救了部分族人，与她作为花梦离的记忆是吻合的。

        但画面再一转，太灏看着激愤的人群，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那一张张脸，忽然觉得很恶心，还厌烦。

        他们在他献祭仙尾，沦为八尾后，要将他赶下王位。

        他们在涂山九夭修成九尾后，迫不及待地迎她上位。

        他们怨他修养了那七天，没能救回更早时候逝去的自己的亲人

        他们怨他成为八尾之后，无法维护青丘的巅峰荣光……

        这样的一群人，有什么资格受他庇护？

        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回来，将所有的谩骂丢在了身后。

        这一世，他选择不献祭自己的仙尾，他选择远离这群自私冷漠的族人。

        而等到他拉起了队伍，建立了天庭，成了众仙之主后，这一帮谩骂他，用道德和责任裹挟着他逼他献祭仙尾的人，又回过头来求着他收留青丘众狐，开辟承乾境，重振狐族。

        逆转时光，重活一世，他似乎有些迷茫，自己心中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他开始怀念起阿九来，那个曾经用少女的明媚照亮他生命的人。

        羲和全神贯注地听着和感受着太灏的心绪，她成功做到了倾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发现了他竟然是重生，活了两世的人！

        但神魂刚刚痊愈的她，施展这类惑术，还是吃力了，她感觉自己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心中一直执着探寻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她还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如此想着，她心一横，看向眼神逐渐失去焦距的太灏，咬牙继续按口诀施展术法。

        在场三人的眼中，只见那本来旋转着的少女，忽然扭动腰肢，将身体扭出一个大幅倾斜，却无限诱惑的形状。

        刹那间场中的人心绪都漏了一拍，呼吸都凝固了，少女身上绽放的芳华，如此逼人，每个人内心对心中所爱最真切的渴望都被勾了出来。

        此时的羲和不是她自己，成了在场三人心中最深切的挚爱的化身。

        羲和无法顾及更多，只竭力再次带动太灏的心绪，想要探查他心中更多的隐秘。

        如果他是重活一世之人，如今她所在的世界是重新逆转过一次的世界，那么逆转的原因是什么？涂山九夭是否也是自前世而来？为何这一世她全然不曾留有痕迹？

        九尾天狐在惑术一道上有着非凡的天赋和能量，轻易可以惹得其他人心绪乱了章法，沉浸在了天狐变带来的幻术之中。

        太灏被羲和的探查意图影响，正要回忆起相关的事情，但关键时刻，羲和却没撑住，差点摔倒在地。

        她只觉得后背已经湿透了，整个人到了崩溃的边缘。天狐变的招式已经刹不住脚，而她的神魂支持不住这样大强度的施术，又开始使她出现了很多之前的病症征兆。

        可因为沉浸在术法中的原因，在座的三人也无法及时出离幻象救她。

        这一次羲和只觉得，比上次岐山幽兵攻击她时更难熬和不好受。

        天旋地转间，她只觉得眩晕和难受，周身的仙力不受控制，冲击着她的经脉，她貌似又玩脱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羲和勉强站定，掐灭了留音石中的音乐。快速施了一个瞬移术，就到了大罗天，太阳神宫的偏殿。

        她也不管突然的消失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此时最重要的是自救。

        勉强靠着一根立柱站定，她从怀中掏出妙光给自己准备的养神的药丸，干吞了下去，眩晕的症状终于缓解了一些。

        她有些庆幸，自己对藏书阁这件事情足够重视，哪怕是穿着今日这样单薄的舞蹈服饰，她也将昨日月老给自己的藏书阁的禁制令牌带在了身上。

        眼下就是这令牌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她赶忙拿出禁制令牌，信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禁制霎时洞开，满满一阁的藏书近在眼前。

        她本想的很好，平常的书阁中，放的都是仙法玉简，只要她神识大开，从玉简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治疗自己病症的医术想来不在话下。

        只要那医术能有几分对症，自己再施展空间秘术，找到西华妙光，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哪知这些书籍也不知都是什么材质的，竟一点感知不到神识的力量。

        又勉强试了几遍，都没有效果，她的身体已然是撑不太住了，也不知道现在直接去找妙光还来不来得及，身后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羲和的脑子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个声音，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崇明神君？”在终于晕倒的那一刹那，羲和的心中却是放松的。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天然的对崇明的信任感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自己晕倒在崇明神君面前，他必定会努力救治自己，他也一定能救好自己。

        于是她放心地晕在了他的怀里。

        而此时的天帝寿宴的宴席上，三个被九尾天狐变术法影响的人怅然若失地看着变得空荡的舞台，神色各异。

        都知道狐族的一些舞技、术法邪门又厉害，却没想到这么邪门，这么厉害。

        见一曲祈月舞已经结束，战神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袋，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宴会厅，今日真是被这个奇奇怪怪的舞蹈搞得头昏了。

        昊天回想起舞蹈结束时，少女骤然消失的画面，心内涌起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失落感。

        那温柔祈月的少女，如月光下轻吐方法的含羞花蕾，圣洁而极具诱惑，还未等人伸手触碰，就化为幻影。

        他忍不住揣测她此舞的含义，是在暗示他再不主动，就要失去她了吗？可是有那么好几个瞬间，少女凝视的视野中，似乎并没有自己，而是高做在帝位上的那一位。

        他敛去眸中的思索，转身间一个瞬移也离开了此地，在离开前只给太灏留下了一个晦涩不明的眼神。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天帝太灏揉着眉头，坐在帝位上，久久不语。

        少女魅力无限的一曲祈月舞，竟令他原本深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和情感，被硬生生地挖了出来，直到舞者身影消失，他都还是有些缓不过来。

        这一次羲和的一番操作，让他更加捉摸不透了，她这一支奇奇怪怪的舞蹈，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起从前，想起前世。

        特别是某一瞬间，他有些惊恐地觉得，心底的想法似乎被人窥探到了。

        事情似乎往不可控的方向愈演愈烈，这个羲和，究竟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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