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直到听到江屿南的咳嗽声，沈庭北才像大梦初醒一样解了锁拉开了车门。
江屿南自觉上了车，在这地方打车怕是被冻成冰棍也不一定能回去，回到了温暖的环境里，那些负面情绪没有随之消散，而是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沈庭北沉默着发动了车子朝公寓开去，双眼通红，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到江屿南略带疑虑的一句：“你哭了？”
哭？前方有个红灯，他停下抹了一把脸，手上的湿意提醒着他流泪这个动作的发生。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上的水痕，从他记事起，他就认为哭是一个无用的行为，用眼泪和同情换来的东西都不牢靠，甚至还会给对手得寸进尺的余地。
这些年来，他也没有值得用哭去发泄的事情了，他以为，他已经不再会有这个动作了。
没想到，身体远远比人自己更诚实。
江屿南递了张纸过去，沈庭北接下却没有擦拭自己的意思，他将纸攥紧，想要留存住纸上的温度，然而只是枉然。
绿灯亮起，他启动车子开回了家。
车子驶进停车场，江屿南想要下车回家，沈庭北却提前落了锁。
她回过头看着沈庭北，沈庭北缓缓看向她。
突然一把抓住江屿南的手将人带入怀里。
将之前无法说出口的话一句一句说给她听。
“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能补偿给你的我都给你。”
“如果你还想要继承权，我去帮你谈。”
“要是想做别的，我也可以。”
“将来无论你想回国还是在这里，我都会陪着你。”
“照片我都删干净了，我发誓一张都没留，我检查过了，你要是还不安心，要不，要不你也给我拍一张吧！”
说到这他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个赎罪的出路
沈庭北继续细化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把怎么伤害自己这件事耐心教给了江屿南：“拍一张更刺激更限制级的，多毁形象毁三观都没问题，你要想放出去也可以，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的话，随你开心。”
江屿南耳朵贴着沈庭北的胸膛，他的情绪起伏和胸腔共震发出的嗡鸣直接地传递到了江屿南心里。
她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的叹气了，沈庭北抱她抱的很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在他身体里一样，她挣脱不开，只好放弃，她艰难地抬着头，缓缓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沈庭北，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噩梦就会一直存在。”
沈庭北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这句话斩断了他预想过的所有可能性。
他缓缓松开了搂紧江屿南的手，他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看一个凶器，江屿南快速起身，沈庭北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双手举着有些好笑。
但现在笑出来显然不合时宜，江屿南想着，今天不说明白是不能善终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毕竟你形容我的那些词汇都不是褒义词，我不知道该对你的喜欢表现出什么样子？我承认，你的喜欢对我来说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毕竟，如果不是你的喜欢，我可能会在恐怖袭击里就死掉。”
“现在也是因为你的喜欢，你才有了一点感同身受，甚至给了我可以重新得到一切的机会，我应该值得高兴的，对吧，可是我没有。”
“我只觉得害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庭北没法装聋作哑，他一开口就带着浓烈的悲伤：“对不起。”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不是对不起，那是什么呢？
沈庭北迟迟不肯说出那个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时间的流逝在两人身上好像不起作用，最后江屿南下意识裹紧自己的动作刺痛了沈庭北。
停车场温度很低，车子里有空调也只是杯水车薪，他开了锁，放江屿南自由。
在人迫不及待要下车的时候，又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天你为什么，会来沈氏集团？”
这个问题问的很突兀，但沈庭北却想要知道，那是一切美好戛然而止的终点，如果，如果他能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如果那天江屿南什么也没撞见，他一定能处理的更好的，他们甚至有可能，都不会错过。
这件事已经离现在很久远了，这个问题一出，直接把江屿南拉回了那个下午，她离开墓园想来找沈庭北，想告诉沈庭北她的家世故事，想和沈庭北一起规划未来。
她看见了沈庭北和江思漾的拥抱，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耳钉，看见了她的爱情死去。
江屿南想了想，用俏皮的语气说：“因为想和你求婚啊。”
这像是致命一击一样让沈庭北久久回不过神，江屿南看着他这副五雷轰顶的模样，心一软又补了句：“骗你的，我下错了站，想重新搭公交，正好遇到你们了。”
她下了车，径直朝前走去。
沈庭北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背影了，但没有哪一次，会有这种窒息感，随着江屿南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变小远去，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稀薄了起来。
被冰冷稀少的空气裹挟住的沈庭北意识到…
原来，他现在所期待并为之努力的事情。
在最开始，就拥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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