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陆知一直在低头看他和贾斯汀画的图纸，根本没注意这边的情形，只是陆教授这个称呼……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孙雅微见施言谨让开了门，主动走进去，她红着脸，捧着手里的蛋糕，声音极尽轻柔地说：“陆教授，我得了块蛋糕，来送给你吃的。”
陆知挑眉，算是知道那声陆教授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打算绕弯子，说得非常直白：“孙小姐，其实这块蛋糕，是我送去给邱机长的，”
孙雅微呆立当场，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但怎么也找不到借口挽回尴尬的场面，她的脸红得像被人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拿着蛋糕脚步凌乱地走了。
施言谨就站在门外，对话都落到了他耳朵里，心里爽得不行，但他现在不打算回去，跑去敲隔壁的门，找师兄和齐天玩去了。
睡午觉被吵醒的齐天有点怨念，被晾在隔壁房间的陆知，笑了笑，继续沉浸在那个图纸里。
图上画的是对讲机改造后的线路图，有一处地方他觉得有点问题，但没想好要怎么改，他用铅笔把那处地方圈起来，打算等贾斯汀过来了，再商量一下。他对物理方面有些了解，但并不深刻，只是基于地质学方面的研究，感兴趣学了一些。
贾斯汀就不一样了，他本是研究物理学方面的专家，后来转的古生物学，在他们研究所负责野外作业的设备需求支撑。所以贾斯汀算得上是大牛。这些问题主要还得靠他。
敲门声此时又响了，陆知皱眉，这又是谁？他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头发稀疏，身材瘦得跟营养不良似的。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礼貌道：“陆先生，我是钟总的助理，方便进去说话吗？”
陆知把他让进来。这位助理声音低低的，仿佛见不得人似的，说：“陆先生，我老板想组个自救团队。你也知道，现在邮轮上这个情形，想要生存不容易，只有抱团自救，才有希望等到救援，你说对吧？”
陆知挑眉问道：“不知是怎么个自救团队？”
就怕他不问！助理见有希望，笑了笑，越发礼貌：“当然是把现在四层最强的人组合到一起，这样生存希望才最大，不是吗？”他停了停，想等陆知表态。
但陆知只是沉默不语，像在思考，或者是犹豫，他又极力劝服道：“陆先生，不用担心，您身边的几个人，我老板都希望他们加入，只要您先表个态，我老板也说了，等到回到陆地，他决不亏待你们，想必您也知道，我老板的华业集团，那可是全世界五百强，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一句话的事。”
助理说得天花乱坠，终于说完了停下来，他扶了扶眼镜，期待地看着陆知。
“不好意思了，我们不想加入。”陆知勾唇笑了一声，但声音带着冷意，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想花钱□□，为他驱使么。
助理原本觉得十拿九稳了，没想到对方根本从一开始就没这意思，害他白费唇舌，他镜片上的寒光一闪，最后说了句：“希望陆先生不要后悔，不过……陆先生如果后悔了，也欢迎来找我。”
后悔？他这辈子做的事，到现在都没后悔过，包括登上这艘邮轮。
只不过钟志国那边……陆知摸了摸下巴，在他这碰了壁，肯定还会去找别人。
感染者有迹可循，可以想办法应对，人性可没有。
齐天排了十五分钟的队，终于在厕所释放了包袱，洗完手踏出厕所门，大吸一口氧气，还没缓过来就被一秃头眼镜男堵了。这人他知道，钟大老板的助理嘛，就剩几撮头发也不洗，油油的，怪猥琐的样子，他不怎么喜欢。
对方鬼鬼祟祟地说有事找他。
环视一下401的客厅，齐天心想，趁着人最少的时候找他，会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呢？好奇心被勾起来，他暗搓搓地觉得对方好像电影里的大反派呢。
他插着口袋，跟着助理走到走廊一处无人的拐角，这里是个死角，放置杂物的地方。就听助理见不得人似的压低声音叭叭叭说了一气，齐天懂了，简单来概括就是，大老板花钱找人替他卖命呢，美其名曰抱团取暖。
呵，要是让他球迷知道——他现在身边就有俩球迷呢——他堂堂一个叱咤球场的mvp去做这种没有逼格的事，那他还要不要混了，再说他也不差钱，何必呢。
齐天摇摇头，说：“不好，我很懒的，我还想花钱雇人替我打工。”说完还做作地叹了一口气，很苦恼的样子
他背着手，摇头晃脑故作颓丧道：“你不懂，我们当球星的，手和脚都买了巨额保险，很金贵的。”边说边溜达着走了。
助理站在原地一头雾水，买了保险跟他的诉求有关系吗？真是个怪人，话都听不懂，没文化！
齐天哼着歌回到小房间，只有赵岐和施言谨在，他把这事儿一说，赵岐哼了一声，“怎么找了陆教授被拒绝之后，又找了你呢。”
哦？齐天更嘚瑟了：“说明我有分量啊，不像你，还有你，在别人眼里，就是陆教授的小喽啰，没有挖墙脚的价值。”齐天指着赵岐和施言谨说。
赵岐不乐意了，“小喽啰怎么了，找你还不是看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最容易分裂出去。”
齐天生平最讨厌的词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八个字，他炸毛了，箍着赵岐的脖子，挑衅地说：“来，打一架，谁赢了谁叫爷爷。”
“爷爷爷爷。”赵岐掀开他的手，不想跟蠢人说话，叫爷爷很难吗？
“……”齐天无语，这人很没意思啊，不上道。
施言谨被他俩逗笑了，想了想，又有些发愁，“你们说，那位大老板拉拢人，是想干嘛啊？”
“仗势欺人呗。”齐天道：“一旦他势力壮大，不但可以打外边那些活死人，还能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
这话一出来，房间顿时安静了。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施言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门外的争吵声闹醒了。睁开眼睛，大脑还一片混沌，外面的对话听不真切，只知道有人在哭。
他又侧头去看陆知，陆知也醒了，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施言谨心道，老师的想法，从来不会对他说，他脑子笨，也从来猜不到。如果老师能对他说说就好了，这样他也能分担一些。
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外面温度低得让他一阵哆嗦，赶紧把毛衣、冲锋衣和羽绒外套穿好。
“老师。”施言谨喊了一声。
陆知未聚焦的眼神看过来。清晨的陆知和白天的陆知很不一样，那全然未设防的表情，让施言谨心里一阵欢喜。他心里欢喜了，便冲着陆知笑了一下。
看到眼前纯然的笑脸，陆知突然觉得天晴了，阳光穿透层层乌云，照耀在他身上，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施言谨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带给了对方什么，他穿着拖鞋哒哒哒地小跑到门边，悄无声息开了一条缝，争吵的声音一字不差地漏进来。
“你们什么意思啊？”是那伙出来旅游团建的公司团队，三男三女一共六人，说话的是女人。
三个男同事都收拾好行李了，其中一个男同事道：“我们要去406了，想带你们去，但他们不要，有什么办法？”
女同事哭道：“我们一起工作八年，你们现在说抛弃就抛弃，一点情分也不念？”
另一个男同事冷笑：“就是一起工作而已，隔壁有人连女朋友都不要了，我们这算什么？”
“那……你们就算要走，也不能把吃的都拿走啊。”女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些吃的都是我们拼死拼活去找来的，你们贡献过什么？就知道害怕推脱，我们就不害怕吗？”男同事说的时候，扬了扬手里装食物的袋子。
那女人停止了哭泣，突然扑过去，一把抓住男同事手里的袋子，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抢到手里。
一转眼间，一个公司的同事就从动嘴发展到了动手。男同事试图抢回袋子，女同事把食物护在怀里，六个人的混战看着一团乱。
围观的人很多，拉架的没有一个。
拉扯间，袋子破了，袋子里的食物散落一地。六个人终于停了手，女人们呆呆愣着，男同事看着滚在地上的吃的，更生气了，抬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
围观人群中，有好几个人冲过来，捡了地上的食物就跑……
真是一出难看的闹剧，人性在生存面前经不起任何考验。施言谨突然悲观起来。
“你还打算看多久？”
陆知见他看热闹如此专注，以至于他走到身后都没察觉，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只瞟了一眼门缝外面的闹剧，转而低头瞧着小伙子头顶的发旋，发旋附近有一撮头发不怎么服帖的翘着，他垂着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抚平它，但忍住了。
他不禁在心里叹气，这个动作如果赵岐做，估计面前的人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做了，就是逾距，会吓到他。
施言谨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的清冽磁性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抬头看着陆知，后知后觉发现俩人之间的界限似乎超过了安全距离，他瞬间觉得特别渴，赶紧跳开，去找水喝。
水杯已经空了，暖水瓶也是空的，他提在手里，打算去接点水，但一想到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又觉得现在不是个出去的好时机。
陆知看出他的不自在，接过水瓶，道：“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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