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皓月道：“你留在此处看着他们，我上去找人。”

        皓月这话是对裴锦说的，裴锦点头道：“师父您上去吧，我会看到祝姑娘和顾公子的。”

        皓月嘱咐好裴锦后，独自一人飞上半空进入洞穴，留着三人河面的渔船之上，皓月仙子进入洞穴后，裴锦一直望着半空之中，祝余看着那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没入洞中，好奇道：“皓月仙子的法术似乎是很高。”

        裴锦收回目光，看向祝余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师父的天赋极高，修为更是清风派最高的，连掌门师叔都没有师父的修为高。”

        斐锦的自豪不似是伪装，从皓月刚刚御船与开山来看，她的修为确实很高，与法术在的祝余比也不逞多让，作为一个人，如此年纪有这般修为，天赋确实极高极为难得。

        “既然皓月仙子是贵派修为最高之人，为何清风派的掌门之位不是由皓月仙子继承。”祝余又道。世上仙门众多，大多都是凭修为高低传承掌门之位，弱肉强食，妖界、魔界、人界无外乎，既然皓月为清风派修为第一人，未继承掌门之位其中或有隐情。

        裴锦摇摇头道：“我入师门较晚，那时候伯颜师叔已经是掌门了，我也不知道为何，但是师叔和师父的关系很好，师父从未将掌门之位放在心上。”

        祝余闻言轻笑，道：“原是如此。”

        见祝余信了，裴锦也跟着轻轻笑了笑，这时虚揽着祝余的顾潜渊突然问道：“裴小公子对你师父皓月仙子未继承掌门之位有何看法呢？”

        其言清清浅浅，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裴锦的面色迷惘，顾潜渊兀的又补充道：“要是裴小公子不方便讲，便不必同我们说什么，顾某也是随口一问。”

        好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顾潜渊这般说，若是裴锦不答便显得他心中有鬼，恰巧祝余也想知道这个答案，闻言看向裴锦，裴锦看向两人轻笑一下，无辜道：“无论师父想要做什么，裴锦都站在师父这边。”

        闻言，原本只是好奇的祝余目光微闪，若说裴锦这一路来的模样，真是祝余喜欢的乖巧少年的样子，他刚刚之言平常听来也挑不出毛病，但是这一路来祝余见了太多表里不一，裴锦这一句话祝余便咂摸出不同的味道来，刚刚他还讲他的师父皓月无心掌门之位，现下却又说他的师父皓月无论想要作什么他都站在皓月哪一边，倒是显得皓月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的味道太浓。

        祝余的目光看向裴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着问心无愧几个大字，赤诚少年模样，但愿是她多想了，祝余如此这般告诉自己，裴锦见到祝余看他，回祝余一个月牙儿微笑，祝余回之一个浅笑。

        顾潜渊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反驳什么，裴锦见状也不再言语，背对着两人望着峭壁等皓月出来。

        等了许久，并未见皓月的身影出来，亦未听见任何响动，祝余皱眉道：“皓月仙子在里面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毕竟清河郡的妖怪太过诡异，饶是祝余见多识广也闻所未闻，她此时法力全无，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却也只是有心无力，这时，顾潜渊再度开口，道：“裴小公子不上去看看吗？”

        裴锦笑道：“放心吧，我师父她不会有事的，师父对清河郡的妖怪很了解的。”

        裴锦这一句皓月对清河郡的妖怪很了解引来祝余的注意，裴锦发现她的目光，懵懂关切道：“祝姑娘，你怎么了？”

        祝余扯开一抹轻笑道：“没什么。”

        “噢，好的。”说着裴锦又将头转回去，祝余看向裴锦梳的端端正正的发冠。

        渔船被皓月仙子的灵力控制，稳当的停在河面上许久，祝余胸中的不适感减弱，她站直身体与顾潜渊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皆看出，对裴锦的起疑。

        若说皓月仙子留下来的破绽太多，那裴锦的表现就是太过于完美了，一个完美的弟子，一个完美的修仙者，到底这师徒两人谁是人，谁是鬼，还是皆是鬼，同那清河郡神官之谜一样，且需堪破。

        三人在渔船之上等了皓月仙子许久，终于那一抹蓝衣从千仞峭壁的洞穴中出现，她的手中似乎提着什么，从空中一跃而下，缓缓落地，祝余盯着她手中之物，还未待看清，忽然眼睛被一只手捂住。

        是顾潜渊的手，祝余想从他手中将眼睛解救出来，越挣扎却被捂的越严实，直到裂帛声传入耳朵，捂着祝余眼睛的顾潜渊松开手，她的目光落道甲板之上，船上的锦旗盖住了甲板上尸体的上半身，只余下半身。

        一双小脚穿着布鞋，是昨日小虎穿的那一双，这具尸体是小虎的，祝余偏头去看皓月，发现皓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中不是虚无的空洞，和无物的冷淡，皓月的眼中有情绪，还没待祝余再辨别其中是什么情绪，皓月的目光已经移开，祝余的注意力却被皓月手中所持之剑吸引，她的剑上有血迹，那味道是人的鲜血。

        祝余的注意力在皓月这处，顾潜渊与之不同，他的目光自皓月下来便落在裴锦面上，顾潜渊似笑非笑盯着裴锦，裴锦注意到顾潜渊的眼神，收回落在师父身上的目光。

        见已经被察觉，顾潜渊无趣转头，就在这时，裴锦却回了一个笑给顾潜渊，顾潜渊向来对旁人的挑衅很敏感，虽然裴锦表现得不明显，但是顾潜渊还是感觉到了，他目中得笑意加深，这样才有趣嘛，若是一直装着多无聊。

        祝余的注意力虽然在皓月那一处，但也没有错过顾潜渊与裴锦的互动，她与顾潜渊对于裴锦这完美徒弟的身份，已经确定这是伪装，只是卸下这伪装内里到底如何还不好下定论，眼见完美的伪装有了裂痕，算是进了一步。

        面对死去的小虎，皓月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她如同没有感情与灵魂的傀儡，御船折返清河郡，来时顺流而下虽中途有波折但还算不费力气，折返要逆流而上，已经御灵一路的皓月似乎也略显疲态，船身微微晃动，裴锦见状走上甲板之前，与皓月并肩道：“师父，我来帮你。”

        皓月不知听没有听进去，她有些木然的点头，仿佛又像失魂了一般，而裴锦丝毫不觉得奇怪，手中结印起势，有些摇晃的船再度平稳，没有法力的废物祝余与废物顾潜渊，心安理得的享受师徒俩的付出。

        同来时一样，折返之时因为是御灵让船行驶，速度极快，转眼便折返到清河郡的渡口，祝余扫视渡口，无人迎接，安静的过份，他们此行是去找小虎，就算清河郡的其他人不想知道结果，小虎的父母应该等在此处才对，祝余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顾潜渊的眉毛微挑，看模样他也察觉到了不寻常，祝余偏头向皓月师徒看去，他们两人似乎没有发觉丝毫不对，两人合力将船停靠在渡口，裴锦弯腰将船舱之内小虎的尸体抱起跟在皓月的身后，在裴锦抱起尸体的那一刹那，风将旌旗掀开一角，祝余注意到小虎的脖子上有一道划痕，那是剑伤，回想到皓月从峭壁上下来之时，她剑上的人血，那一道剑痕是皓月仙子划的？

        皓月并没有发现祝余的目光，她从船上一跃而下，裴锦抱着尸体紧随其后，师徒二人将尸体抱回夫妇家中，祝余与顾潜渊也跟着跳下去走在两人身后，夫妇家里渡口不远，下了船走上几步路便能看到其木屋，夫妇家门口围了一大堆人，祝余记得他们的面孔，都是清河郡的人，但是他们为何要围在夫妇家门口，难道夫妇出事了？

        想到此处，祝余绕开皓月与裴锦，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惨烈的画面让祝余的眼睛微眯，与她猜想的一样，夫妇二人横死家中，他们的脖子被人划开，鲜血流了满地，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临死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和顾潜渊走之时才叮嘱等他们回来有事相问，夫妇两人便惨死家中，这让人不得不怀疑，祝余回头越过人群看向师徒两人。

        被祝余拨开的人群，见到四人如见了鬼一般，四散逃去，刹那间，木屋前只剩下祝余、顾潜渊还有皓月师徒，皓月的目光从惨死的夫妇面上扫过，眼中没有一点惊讶，似乎早就料到夫妇会被杀死，倒是皓月仙子后面的裴锦，见到此场景好似被吓了一跳，他顿了顿，在其余三人面前将小虎的尸体摆放到夫妇中间，再将夫妇的尸体摆正。

        然后回头请示皓月仙子道：“师父？”

        皓月仙子木然的点点头，裴锦的手从三人的尸体上挥过，尸体顷刻间燃起来，不消片刻三人的尸体化为一堆粉末，被风一吹，飘入河中随水东流。

        祝余眼睛微闭后，又睁开，声音冷然道：“皓月仙子，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祝余鲜少真正动怒，但是此刻一家三口死于非命，而嫌疑最大的人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祝余承认，这一刻她是真的生气，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但还是无济于事。

        皓月木然的眼光看向祝余，反问道：“祝姑娘想听我解释什么？”

        祝余看向那一堆被吹散的骨灰，目光微垂，皓月什么需要解释一目了然，这时裴锦站出来挡在他师父皓月之前直面祝余的怒意道：“我师父自离开一直与我们在一起，祝姑娘，你的怀疑有些莫名其妙。”

        顾潜渊忽然道：“我也相信这一切并非皓月仙子所为。”

        他说话所指皓月，但目光却盯着裴锦，祝余在小虎一家三口化为灰烬那一瞬间被愧疚淹没，顾潜渊一问将她的理智拉回来，她没错过裴锦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失望什么呢？失望她和顾潜渊没有误会皓月？有一句话或许裴锦说的没错，皓月仙子一路和他们在一起，确实夫妇的死暂且归咎不到皓月身上去，小虎脖子上的剑伤，但却没有流血，早在昨夜，顾潜渊就已经推测小虎凶多吉少，如今再回想有伤却没有血，不正是证明小虎昨夜已死，和皓月无关，至少能够证明和今天白日里的皓月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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