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主动
正是正午，烈日中天之时，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滚烫的气息在舔舐着池清烟的脸庞。
从刚刚开始戚今伦就一直让她站在旁边不让动，说是仆人就要有个仆人的样子，不允许对主子不敬，认识好自己的身份。然后自己就被罚去旁边站着看他练剑了。
她一脸不爽，但都是自己造的孽，怎么着也得受着。
紫薇树被风吹得花瓣四处飘散，鲜艳的紫色与戚今伦洁白的长袍形成巨大的反差。他就在站外花景之中，如是魔池之中骤然绽放的雪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的每一个动作也是那样的干净利落，出手之快，极速的刺过带动着空气中的气流在空中搅乱着飘动的花瓣，形成了一道小旋风，是紫色的，带着花香的旋风。
风吹动着池清烟的青丝，今天的安城好生宁静，听不见小贩的吆喝声，听不见燕鸟鸣叫，听不见寺庙的敲钟声…听得见的只有眼前旋动的疾风的呼啸声。
她扣动了手腕上的金环，发出清脆的的响声。
戚今伦闻声停止，头微微侧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他散了一下剑，剑微微抖动发出剑鸣声，随后收鞘。
池清烟有些紧张的扣着小手，她略显尴尬的站着，这会儿她应该干嘛，有没有人来教一下。要不回去之后向白竹请教一下怎么做丫鬟？
戚今伦见她不自在的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走吧…”
见终于可以动动腿了，池清烟立刻蹦到戚今伦身边了。
“去哪去哪？”
“用膳…”
“哇太好了，我从来这儿就一直没吃，我要饿死了。”
她立马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对于刚刚戚今伦说的那些规矩早就忘到脑后了。
戚今伦的房间很大，用膳的桌子中规中矩不算太大，池清烟正襟危坐，等待着美食上桌。其实自己的肚子一直在叫，这还一度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当时戚今伦离自己比较远听不到，不然今天就是社死本人了。
饭菜没有很丰盛，简简单单的清炒藕片，酸辣土豆丝，还有一盘卤牛肉。但对于池清烟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好吃下饭就是好菜。
她全只顾自己吃去了，最先下手的就是那盘卤牛肉，牛肉卤得刚刚好，风味十足，她一下子可以将三片叠在一起放口里。见戚今伦一直没动筷子，她倒是收敛了一点，这会儿想起来这是在人家家里了。
“你怎么不吃…我一个人吃好尴尬…”
戚今伦无言，其实他已经吃过了，这会儿没有胃口，只是想着她也许没吃才让厨子加急做了这菜。
“我不饿…”
“你是不是看到我这样吃败了你胃口？”
“没有…”戚今伦撇过脸，努力的避开池清烟质问的眼神。
“好吧，你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你们古代人都这样…”
她猛地捂住了嘴，好像说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戚今伦有些疑问的看着她，不太理解刚刚她话语中的—古代人是指？
“我说错了，我是说你们这群古板的人…”
“如何才能不古板？”
“好问题，这个你得等个几百年时间变更才会知道。”
池清烟咧着牙笑了笑，她这会吃饱了，心情也大好，那股子调皮爱玩乐的性子又跳了出来。
“自己收拾。”
“好。”池清烟没有什么怨言，这样反倒让她找到了一种在家的感觉，平时自己也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自己收拾，自己洗碗。不过这里有点不同，吃饭的时候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她其实还挺开心的，感觉在这儿的生活甚至被充实了些，不然平时总是在府上坐大牢，无聊的很。
戚今伦很安静的坐在榻上看书，矮桌上点起了熏香，驱散了一些刚刚美食的香气。池清烟就在他的房内走来走去观赏着，觉得他的房间比自己的布局好，有点羡慕。果然这就是有钱人家吗，虽然自己家也挺有钱的。
“你还不走吗？”
“走去哪？”
“回自己府上。”
“我可以走了吗？你又没跟我说…”
“…”
“你是觉得我烦吗？”
“没有。”戚今伦说这些话时，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好像他天生就是面瘫，不会有表情一样。
“随便你吧，你讨厌我好喜欢我好我都不会在意。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池清烟是从墙上翻出来的，她好像习惯了这样翻墙进出了，感觉有点潇洒帅是怎么回事？
总之今后的她不会走什么寻常路了大概是。
她回府时在后院碰见了坐在石凳上的莫长枫，他手边还开着糕点盒子，里面的糕点已经吃完只剩下些残渣。
他一直坐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师傅！你怎么还在这，白竹没跟你说吗？”
莫长枫闻声回头，面色平淡的看着池清烟。
“说了，我只是在等你。”
池清烟一怔，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师傅，我今天有些事…”
“我知道，现在也可以教导。”
“哦哦…”池清烟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上前等待莫长枫的教导。
“今天教你第三式…”
“可是，我第二式还没怎么熟，师傅，你会不会太过急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之后你自己练习。”他已经摆好了姿势。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你要死了吗？”
莫长枫举剑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这细小的动作难以察觉，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嗯，你可以这么以为。”
“…如果你死了你能把你的家产留给我吗？”
“…”
他敲了池清烟脑瓜一下，让他认真的学习。
“这一招是逆流而上。”
这一次莫长枫也干净利落的为池清烟演示了一遍，这一招不如前两招那样凶狠霸道，反而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这对力量的控制要求特别高。
池清烟这一回有些吃力，上手没有那么快，莫长枫抓着她好几次偷懒使力，这一次不是打小腿了，而是打大腿。
“你对我的腿有什么执念吗？！”
“闭嘴练习。”
她忍着痛练习着，两道身影陪着太阳下山，一直陪到月亮升起，狭长的影子被拉的模糊起来，映在石砖上，就像是皮影戏一般生动。
莫长枫看着茭白的明月，制止了池清烟的练习。
池清烟鼻头有点红，眼角也是，她一直在忍着痛，真的是强忍着泪水。但她是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绝不会轻易落下泪。
这会儿夜晚漆黑，莫长枫看不见池清烟的模样，他伸出手拉起池清烟的手掌，扣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她的手上。
池清烟也不太看的清莫长枫，但感受到了一个清清凉凉的手环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师傅，这是什么？”
“你送的糕点的回礼。”
莫长枫没有久留，说完话后就迅速的走了。
池清烟呆站在原地，摇了摇手上的手环，手环发出银铃搬的声响，很好听。
她借着月光仔细欣赏着这手环，手环上方雕琢着一个图案，这图案看起来像是什么古老的符号，她从未见过，想来这确实符合莫长枫的品味。这手环与自己的金环紧挨在一起，时不时向碰就会发出声音。
回房时，白竹正举着个黑罐罐。
“这是什么？”
“小姐，这是我在您床头发现的，它好像对消红肿有奇效，小姐您快试试吧！”
白竹小心翼翼的将粉末揉搓在池清烟红肿的腿根，这感觉清清凉凉的，散去了她腿上的燥热之感。
“果真好用。是从哪里来的？”
“白竹也不知，偶然在小姐您床头发现的…”
池清烟望着这黑色罐罐，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与她手上的手环的图案一模一样。她勾唇浅笑了一下，将之放好在自己的床头。
她睡得特别香，甜甜的，感觉像是吃了蜜一样，睡梦中嘴角都挂着笑。
将军府
戚今伦手把着一个透亮的玉镯子，这玉镯子雕得秀气，很是精美。他将镯子好生的带在手腕上，想到了什么，原本有些开心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
“讨厌我好喜欢我好我都无所谓…”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随后皱着眉嘁了一声。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内心有无形的怒火在燃烧。
“怎么样才能让你在意…”他小声的念叨着。
池清烟早上起来时腿根处已经明显的消肿下去了，不至于走路的时候歪歪扭扭强忍着痛。但一直坐在马车上时还是有些难受，感觉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更何况在上课时还得屈腿而坐，难受的她一直闭着嘴不说话，就连吴敏儿找她讲话她也只是用肢体语言回答。
“昨天的糕点好吃吗？”吴敏儿很期待的看着她。
她只得点点头，可惜她没吃到，上几次自己也是囫囵吞枣的吃了，舌头根本来不及记得那味道就进了肚子。自己一直觉得挺抱歉的想着一定要好好吃一次她的糕点，看来只得等下次了。
“好吃吧，我家厨子可是全安城手艺最好的厨子，不好吃才难怪呢，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她有些骄傲的看着池清烟，特意强调了自己都舍不得吃，弄的池清烟怪不好意思的。
夫子看得两人交头接耳半天，把他视若空气，目中无人，有些愤怒得将手上的案板抛了过去。池清烟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案板，那案板还有些重，带来的冲击力让她的手臂吃了痛。吴敏儿吓了一跳，才想起来这是课堂，自己这样的不懂规矩讲小话，实在是丢了风范。她默默底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开始慌起来了。
池清烟俩人被夫子罚着拿着书站在后面听课，这种事情她经历多了，上高中那会儿自己就是个逆子，虽说成绩很好但丝毫不影响她发拽。到了这个时代来，她这点性子到是一点都不变，站在后面一点也不闲丑，反倒还觉得自己好与众不同，今天也是万人迷呢～
她看着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好学生吴敏儿，觉得有些好笑，调戏了她两句。
“第一次犯错？”
吴敏儿点了点头。她一直有些紧张的扣手，甚至在发抖，好像在惧怕着些什么。
池清烟发觉了不对，连忙问她没事吧？随着又是一个熟悉的案板摔了过来，吴敏儿身体强烈的抖动了一下。池清烟先是站好给夫子做个样子，但是内心却很是担心。吴敏儿这样的情况很特别，像是她曾经看到过的一个案例，创伤后应激。
可是这怎么会发生在吴敏儿身上？
她静静的站在后面陪着吴敏儿，直至下课。
那夫子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甩了袖子就走人。
池清烟刚想挽留一下吴敏儿安慰一下，结果吴敏儿却是走得比她还快，没留她一点机会。她现在内心很后悔，是不是都是自己连累了吴敏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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