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布埃迪是个小杂种。

        不仅是别人这样轻蔑恶意地称呼他，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人魔混血使得他在两个种族之中都不讨好:人族惧怕他额头的尖角和血色的竖瞳，在他靠近前大叫着拉开距离；魔族嘲讽他的孱弱与血统，轻蔑地像对狗一样对他。

        他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自己的血液。他母亲是魔族的一个小领主，生性放荡，不知有多少后代，并不缺他一个弱小的人魔混血。他的兄弟们以欺辱他为乐，在他十岁的时候甚至差点将他推入黑渊——掉下去一定会被魔气撑爆体。

        他逃离了。只能在魔族领地边界处独自艰难求生。

        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呢？布埃迪起初与魔兽斗智斗勇，夺食、躲避、逃亡、战斗，勉强填饱肚子，还要战战兢兢小心不要被凶残的魔兽撕碎，捧着一点残羹剩饭，狼吞虎咽。

        再大一些的时候，他就可以猎杀较为弱小的魔兽，整只卖给来边界收购的商人，换取食物和资源。

        布埃迪知道在弱肉强食的魔族，只有自身强大才是最直接的自保方式。在他十四岁独自猎杀了中阶魔兽后，他被来混沌区追踪这只魔兽的雇佣兵看中了。

        雇佣兵团的团长蒙托，一个虎背熊腰的高大兽人，粗声粗气地对布埃迪发出了邀请:“小子不错，要不要加入我的雇佣兵团队？”

        彼时的布埃迪浑身浴血，中阶魔兽的血顺着刀尖滴落。他的眼神像小兽一样凶残又迷茫，动了动嘴唇，长时间不语的嗓音沙哑:“有什么好处吗？”

        蒙托搔了搔自己的耳朵，漫不经心道:“好处？你在这儿待多久了，出去过吗？”不愧是老姜，一眼看穿少年最像要的是什么，“我们团挣得多，西恩大陆到处跑，能见识不同的种族和风景。”他看布埃迪的眸子微亮，心知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微微一笑，“当然我们雇佣兵的钱都是拿命换的，不过我看你这样在这里估计也是拼命的吧，挣得还少。怎么样，小子，跟我走吗？”

        布埃迪当然拒绝不了。他只见过混沌区阴阴沉沉的天空，混乱的秩序，和人族边境的一个小镇子，外面广阔的世界，他根本想象不到。他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庸庸碌碌，每天靠杀魔兽来换取食物——虽然跟着雇佣兵也是这么回事，但可以领略多彩的世界，怎么都是不亏的。

        “好。”少年沙哑的嗓音响起。

        “哈哈哈，不错，咱们走吧。”蒙托站起身向外走去，布埃迪沉默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走出混沌区之前，布埃迪回头看了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接着毫不留恋地转头，一脚踏出这个混乱无序的边境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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