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人来人往客盈门，祝余将那一盘花生米吃完往后厨方向走，刚刚店小二抽空给她指了指后厨一间柴房，不收钱，掀开帘子路过后厨之时正撞见店小二端着客人点的菜，祝余点头像这位好心人道谢，随后摸到柴房等夜幕的降临。

        柴房破破烂烂，祝余所求不多，能够遮风足矣，今日从武德仙君庙追着龙鳞跑了一路，又穿过浓雾到凤凰城外四处碰壁出不去，再入城逛了这么许久，觉得有些累，想来晚上又不是睡觉的时候，趁着天色还早，祝余合上眼睛养精蓄锐。

        这一闭眼，祝余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她的梦里又回到武德仙君神像中的那一片雾海，这次不同的是雾海之中有一座神像，走近看似乎是武德仙君的神像，它立在哪里一动不动表情似乎很悲伤，祝余走到它的面前，看着它瞪着的眼角有湿意，祝余诧异，这是神像在哭吗？神像是在为它庇护不了这一方的百姓而泣泪？可是神像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武德仙君神力，它哭究竟是代表的武德仙君的悲悯还是它作为一座曾经食过香火，受过信仰的慈悲？

        突然，祝余眼前的神像后退，祝余想去伸手抓却抓了个空，神像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雾海之上，祝余没有去追，她看着脚下的破布，顿下捡起来，破布应当是原本搭在神像上的彩绸，经过岁月轮转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祝余展开，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字，是谁的名字被写在上面又被划掉。

        字迹也已经随着岁月的痕迹褪色，依稀能辨认最后一个字应水而生，祝余将破布叠好放入袖中，忽然平静的雾海陡生波澜，掀起大片的海浪要将人掀翻，祝余在海面上晃晃悠悠站不稳当，她想要飞至半空中远离这些海浪，却发现神力在这里使不出来，她飞不起来。

        就在她要被海浪掀翻沉入海底之时，一双枯瘦冰冷的手将祝余拉回现实，此时天色已晚，凤凰城笼罩在黑夜之中没有一点灯火，风从凤凰城中刮过带起呼啸声，死一般的寂静，祝余睁开眼睛打量四周，刚刚拽她的手将她从雾海中拉出来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她四周飘荡了很多鬼魂，都是白天她见过的人。

        那些魂魄萦绕在她的四周，空的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垂涎欲滴，借着月色看来很是恐怖，但是祝余早有预料，只魂魄明明很想吃了她，却没有趁着她睡觉动嘴让她不理解，刚刚拽她手将她从雾海里面拉回来的人应当是为了提醒她，想了这么多，祝余起身，她一动才发现腰间龙鳞一闪一闪微微发热，她前进一步，那些魂魄便后退一步，原来这些魂魄没有扑上来是因为怕烛龙的残骸。

        搞明白了为什么祝余便向柴房外面走去，那些围起来的鬼魂因为她的动作为她让开一条路，祝余来到外面，街上也有很多同样的鬼魂，他们在重复的做着与白日里一模一样的事情，见到有生人出来迟钝的围上来，这些鬼是她白日在街上见到的人，他们身上没有煞气，只是本能的想吃人，倒是没有什么攻击力。

        反正他们不敢靠近，祝余没有放在心上，她再次逛起夜间的凤凰城，她生后越来越多死去之人的魂魄跟在她后面，宛如阴兵过境，又是恐怖，但因为鬼魂迟缓的动作又有些许的滑稽。

        夜间的凤凰城与白日的不同不仅仅体现在白日里看起来鲜活的人变成了行动迟缓的鬼魂，还有城内的建筑，地面被风化的斑驳，两旁的房屋由原本的整整齐齐变为断壁残垣，墙上的旌旗只剩下破成穗子的布条，这座城也如这城中的人一般，已经死掉了。

        祝余所过之处，周遭的鬼魂都尾随在她的身后，渐渐的她身后变的有些拥挤，小孩在的魂魄被挤的变形，只余下一只手高高举着糖葫芦，眼见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未等她想出如何解之时，远处两个身影将她生后的鬼魂吸引过去了几只。

        这凤凰城中还有除了她的活人？仔细一看这俩活人不是别人，正是分别了一日的寂灵与许松清，两人皆有些狼狈，寂灵一手拿着剑，一手拽着许松清，脸色有些臭，那些鬼魂宛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疯狂往他们身上扑，一剑劈散了，一会儿又完好无损的重新聚起来，渐渐的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这几日他怎么老是遇到这些难缠的家伙。

        两人一个拿剑当刀使，形象全无的左劈右砍，一个被拽住左躲右躲，然后因为祝余身后庞大的鬼魂团队被两人吸引，去了小半到他们哪边，眼见越砍越多，寂灵的脸也越来越臭，许松清看着寂灵不耐烦心下愧疚，要不是为了护着他，寂灵哥哥应当早就拜托这些鬼了，这般想，许松清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自己添麻烦。

        然后许松清就看见了站在远处的祝余的身影，他高兴道：“是师父！”

        这话是对他身旁的寂灵说的，臭脸的寂灵在看到祝余之后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她身后壮观的景象，脸色瞬间垮下来，合着突然变多的鬼魂祸源是她！

        但许松清没有注意到寂灵的变化，也下意识忽略了祝余生后的鬼魂，他激动的向祝余跑去，大声道：“师父！”

        寂灵被他拽的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向祝余跑去，等他反应过来，他们俩已经一头扎进鬼窝避无可避，寂灵只得用袖子挡脸，只求脸别被啃花了。

        许松清也后知后觉他将寂灵拖进鬼窝了，心中愧疚更甚，紧急刹车已经来不及，他闭上眼睛不敢看。

        见状，祝余终于向两人走过去，那些鬼在见了祝余后不情不愿的退后，两人还在用袖子挡脸，半响后寂灵先察觉到不对，怎么没有痛感，他将袖子放下来发现祝余正在将抱着手臂啃许松清脖子的小鬼拨走。

        寂灵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警惕看向祝余，拉着许松清后退，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些鬼怕你。”

        许松清不解，鬼好不容易都走了，他们自然要跟着祝余呀，寂灵干嘛还要拉他走，许松清将寂灵往祝余方向拽。

        寂灵把许松清拉回来，黑着脸道：“你是不是找死，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祝余，你没看到那些鬼都怕她嘛？”

        许松清有些迟疑，他肉眼凡胎确实看不出什么差别，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师父是师父，只是这师父好像一直没说话，看起来还有些高深莫测，这让他有些许迟疑。

        祝余本来存心逗逗两人，故意不说话，但眼见两人真的信了还怕起她来，祝余心中那一点逗弄之意消散，她从腰间解下烛龙的护心鳞，道：“是因为这个这些鬼魂才怕我。”

        祝余做了解释，寂灵将信将疑，许松清却又扯着寂灵上前去，她长着师父模样，她有仅此一枚的护心鳞，她是师父没错！

        寂灵颇为无语，但是都已经上前了再没有挣扎的必要，唯祈祷这真的是祝余，他看她手中的烛龙护心鳞，祝余可能是他人扮演的，但是烛龙护心鳞唯此一片做不的假，见她手中的是真的，寂灵信她是真的祝余。

        寂灵放松之后松开许松清的手，祝余看见他的动作，她一早就发现寂灵在护着许松清，这小少年虽然平日里臭屁了一点，嘴毒了一点，爱使唤人了一点，但是心地还是善良的。

        寂灵皱着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祝余道：“我是被护心鳞引过来的。”

        说了自己是如何过来的，祝余挑眉看着两人道：“你们呢？”

        他们不应该在武德仙君的神庙之中，怎么会也到了凤凰城，而且还同在晚上出现在同一条街上。

        听到祝余问话，寂灵不知道想到什么，臭着一张脸不搭话，见状许松清开口道：“如何来的凤凰城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今夜到这里来是因为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

        “对，一个老婆婆，她将我们从昏迷中唤醒的，然后领着我们向这边跑，刚刚在遇到师父之前她突然不见了。”

        又是老婆婆，今日将她从梦中拉出来的那一只手也是一个老人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她为什么在凤凰城，她的目的是什么？祝余从不相信有平白无故会出手相助又不留名的人，若真是一个人她图什么呢？

        许松清坚信那个老婆婆是去救他们的，寂灵突然冷哼道：“你就知道她不是故意让我们出来被吃掉的！”

        许松清为其辩解道：“老婆婆肯定是来救我们的，她要想吃我们在我们昏迷的时候吃了不就好了，干嘛要叫我们出去？”

        寂灵反驳：“说不定她有其它阴谋呢。”

        “可……”许松清还想辩驳，祝余打断两人的争论道：“好了。”

        他们周遭越来越多的鬼魂聚集过来，虽然不敢靠近，但是围着乌鸦鸦的一大片看着还是颇为碍眼，祝余打量了一圈，看到一间虽然破败，但好歹还有个门的房子，管他呢，先找个地方挡住这些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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